交手十數個回合,芷若便心中有底,知曉這村女并不是她的對手。不過她并沒有擒拿之意,又難得有此良敵,于是招式一換,将自己推演的【流風回雪】融入掌中,暗中施展。
【流風回雪】初次實戰,很快建功,那村女幾番揮掌而來,雖招數古怪,但都被她施展【流風回雪】或帶偏,或消解。村女攻勢凝滞,很快不繼,隻得轉為守勢。芷若也是初次用【流風回雪】接敵,施展中果然還有滞澀不暢之感,見村女以防守為主,芷若也放下心來,繼續以輕靈迅捷的峨嵋綿掌對敵,間或以【流風回雪】化解村女的偶爾的反擊。
對戰間,芷若也沒忘記觀察那斷腿“野人”的情形,發現他隻是在原地高度關注兩人間的交手,并無其他異狀,這讓芷若稍稍放心些。
就是這家夥,怎麼感覺不僅僅是在關心與她交手的村女,那目光,好似在自己的身上更多些?
芷若心中怪異,但面上卻不動聲色。忽然間那村女嬌喝一聲“着!”左掌迅捷劈出,芷若更要繼續以【流風回雪】化解,心中一個念頭閃過,當下化掌力為擒拿,同時暗運内力以肩頭。
隻聽嗤的一聲,伴随着兩女各自一聲悶哼,兩人同時躍出戰圈,臉上微紅。
那村女喝道:“好擒拿手!”
卻是方才,她一掌斬中峨嵋少女的肩頭,但自己的半幅衣袖,也被這一身書卷氣的少女反手扯脫。這翻交手,也不好說誰占了便宜。
村女兀自不服氣,正欲再上,忽見那峨嵋少女眉頭深皺,随後身子晃了兩下,搖搖欲倒。
“你……你……”卻是那斷腿“野人”忽然開口,臉上竟滿是關切之情。
芷若見這斷腿“野人”居然對自己如此關心,心中愈發詫異,隻不過此時丁敏君也在旁追問她怎麼樣。
芷若也顧不得細究這斷腿“野人”的心思,她方才明明可以再繼續用【流風回雪】化解村女掌力,或是側身躲開也可,隻是當時忽然想到這番打下去,就真要拿下對方不可嗎?要麼适當示弱一下,也算搪塞了師姐,待回去後,師父急于趕路,再見自己也沒吃虧,也未必會來繼續追尋這兩人,吧?
好吧,以師父滅絕師太的性情,還真未必會聽取自己的建議。不過即使如此,這兩人在擊退她與丁敏君二人後,也該知曉轉移了。如果這樣他們還是被抓住了,那隻能說是天意如此。
這個念頭閃過,她就放棄了躲避,而是以攻對攻,反手扯掉了村女的衣袖。至于肩頭,她雖沒有施展【流風回雪】,卻也先人一步聚内力于肩井穴、肩髃穴,外發“成網”,護于膚上,因此雖被村女斬中一掌,但掌力實則盡數化解,并沒有受傷。
當然,面對丁敏君,她自不會如此,而是裝作負傷的樣子。
丁敏君吃過那村女的苦頭,頓時信以為真。她雖知這個小師妹悟性奇高,武藝也甚為高強,自己更是在門中比劍時敗于其手。隻是因為師父的“偏心”,也讓她甚是嫉恨,這番強迫周芷若與那村女交手,找回場子固然是真,但更大的意圖還是希望讓她在村女手裡吃些苦頭。
如今見芷若手撫肩頭,站立不穩,真有些弱不勝衣、楚楚動人之姿更勝平常,她心中大為嫉妒,但也不疑有他,遂上前護持,說道:“咱們走吧!”兩人攜扶着向東北方而去。
一時回到營地,見了滅絕師太。而後事态果然沒有如芷若之意,顯然,在滅絕師太看來,此事關乎峨嵋的尊嚴和名譽,總之,即便在丁敏君彙報完後,她又竭力詳叙事情根源和那兩人并沒有與峨嵋為敵的意圖,但滅絕師太仍執意追趕。
大隊人馬很快就來到了她們交手的地方。而那兩人也确實已經消失。從雪地留下的痕迹看,應是那村女用木柴紮了個簡陋雪橇,将那斷腿“野人”放在上面,拉着他向西北方向而去。
這下好了,這個方向也大緻是峨嵋派繼續趕路的方向,不用滅絕師太吩咐,衆人便跟着雪地上的蹤迹追索下去。
事至如今,芷若也無可奈何。但她還是比較了解滅絕師太的,估計追上後也隻是教訓那村女一番,比如同樣震斷她的雙腕,至于性命,應是無慮。
這般追了差不多四十餘裡,便見那雪橇軌迹直沖懸崖不止,一路蜿蜒至谷底,俨然是墜毀了。
芷若心中存疑,忽聽滅絕師太冷聲道:“好個狡猾的妖女。”當下袖袍一揮,徑直往一片樹林掠去。衆弟子見狀,也忙跟上。
芷若一邊跟上,一邊也回過味來:那村女也知曉若是師父率衆來追,定難以逃脫,所以使了個障眼法,将那雪橇一直送下懸崖,而她則背負那斷腿“野人”在樹間憑輕功躍進,足不履地,則雪地沒有蹤迹,若是稍有疏忽,還真不一定能再追蹤下去。
隻是這樣的小手段,瞞過尋常江湖人士還成,似滅絕師太這般宗師級高手,豈能忽略這些蛛絲馬迹?
果然,行至樹林深處,忽然聽到有人隐隐說話。芷若未曾聽清,隻依稀聽了“峨嵋派”“周姑娘”幾個字,這時便聽師父一邊向前掠去,一邊朗聲道:“峨嵋派周姑娘,礙着你們什麼事了?”
便聽到一人輕呼:“是滅絕師太!”芷若一聽便知是那村女的聲音。
“不錯,是滅絕師太。”滅絕師太森然道,話聲剛止,人已掠出樹林。
芷若等一行弟子連忙跟上,待出了樹林後,就發現前方一處崖壁,旁邊有一簡陋小樹屋。顯然,兩人正在屋中。
“出來!還能在這裡面躲一輩子麼?”滅絕師太冷聲道。
後續之事已然是意料之中,村女被滅絕師太輕松折斷雙手腕骨,當場痛暈。而後命人制作兩個雪橇,将兩人一起帶走,俨然是當做了俘虜。
不過相比初見,那斷腿“野人”剃掉了胡須,割短了頭發,又用木簪束起,形象煥然一新,竟是個二十餘歲的英俊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