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若凝神一望,竟是張無忌!
見是他,芷若心中不免一緊。
自相識以來,她一直擔心這位幼時夥伴的安危,隻是介于滅絕師太對明教之痛恨,如果讓她知道身負一半明教血統且知曉謝遜下落的張無忌就在眼前,很難說會做出什麼來。所以一直以來,她都裝作與其不認識。甚至為避嫌,連送遞食水這樣的事也隻是偶爾去做。但想到此行之危險,她還是盡可能尋找機會警示他盡早離開。隻可惜其腿傷未愈,徒喚奈何。
不過,看到他一路隐姓埋名,即便殷六叔現身仍然不動聲色,就知道這位昔年的小夥伴也成長了很多,再加上之後連番戰鬥,芷若自顧不暇,也就暫時沒再做聯絡。
隻是此刻他竟跳出來,不僅腿傷痊愈,而且看其身法,也很是不錯,芷若自是為他高興,又敬佩他見義勇為的俠氣。但更多的,還是替他感到擔心。
她的師父滅絕師太對明教可謂恨之入骨,性子又剛強,張無忌此時跳出來,怕是危險得很。
隻是她這番擔憂,卻無人可訴。
果然,這昔時夥伴站出來後,就理正詞嚴指責大師姐靜玄:“這般殘忍兇狠,你不慚愧麼?”
芷若早在旁看出,大師姐靜玄也不看好師父如此屠戮,隻是她身為大弟子,向來維護師父威信,這才委婉勸解不成後,主動替師父執劍。這個時候被一個衣衫褴褛的無名小卒斥責,她當然有話說——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有什麼殘忍不殘忍的?”
兩人遂你來我往,唇槍舌劍一番後,靜玄不欲再做口舌之争,當先動手。
然後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
明明張無忌什麼都沒做,任由靜玄擊中其胸口,但反而是打人的靜玄腿骨斷折,向後倒飛,摔在數丈之外。
衆人一時嘩然。
“這,這……大師姐是怎麼了?”趙靈珠驚訝的張開小口。
芷若也甚為吃驚,略帶猶豫的猜測道:“可能是那人内力太強?”
“怎麼可能?!”趙靈珠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确實不可能。”一旁的宋青書也說道:“能将靜玄師叔震飛,這得需要多深厚的内功,怕是八九十年也不止。這小子就算從娘胎裡開始練,也不可能有這麼深厚的内功。”
“也是。”芷若微微點頭,似是同意。
也許是因為另一世人生的影響,芷若的思維,總是很活躍,或者說,很少受一些既定認知的影響。比如這内功,按部就班練的話,确實要八九十年内力才能深厚到将一個準一流高手反震出去。但如果不按部就班呢?比如,有什麼奇遇之類的,這也難說啊。
不說别的,如果按照她身體内經過提純的内力比對,隻需要修煉四五十年即可,即便算上提純損失掉的,也隻需要修煉六十年。
另外,她還聽說,江湖上還有“灌頂傳功”的法門,并為此還有相關傳說,譬如多少多少年以前,某位大俠年少時便因有此奇遇,得隐居深山老林前輩臨死前的“灌頂傳功”,以緻白得數十年内力,内功修為遂突飛猛進,從此行俠仗義、浪迹江湖雲雲。
不過,她性子随和,向來不喜争辯。這樣不涉及原則的讨論,她一般不會非要和人家争個是非對錯,更何況,眼下也不是讨論這些的時機。
果然,滅絕師太是姜桂之性,老而彌辣,見大弟子被震傷,當即站了出來。
張無忌先為明教傷者止血裹傷,明教教衆人人感佩,問其高姓大名,仍以“曾阿牛”回複。
滅絕師太冷冷相看,也不阻止。
為傷者裹好傷後,張無忌誠懇希望雙方罷鬥,揭開過去的怨仇。
這怎麼可能?
話不投機半句多。很快,滅絕師太便與其定下三掌之約——隻要“曾阿牛”能接下她的三掌,就放了這些人。
芷若起初想,若是張無忌真有奇遇,身負深厚内功,也許真能撐過這三掌。如此,這事也算勉強有個解決。
不想,第一掌就被拍飛。
芷若看得一呆,心想莫不是自己想岔了?可若非如此,又怎麼解釋靜玄師姐的失利?
但轉而一想,師父剛才用的是【飄雪穿雲掌】中的一招“玉女穿梭”,此招虛實結合,臨戰之際變幻無窮,其最妙者,即在與敵内勁将觸未撞之際變幻虛實,如敵人引内力相抗,即由實變虛,引而不發,待敵人内力收回後,再由虛變實,予敵打擊。
這般高妙的掌法,如果張無忌雖因奇遇而内功深厚,但未曾習得武功招式,臨陣經驗不足,還真有可能着道。
這般一想,芷若又稍稍放下心。
滅絕師太正要繼續行刑,卻見那青年又掙紮起來,要求繼續履行三掌之約。
于是又是一掌。
這一掌,滅絕師太未再用内勁吞吐虛實之策,但卻用了聲東擊西的算計,右臂斜彎急轉,手掌竟從絕不可能的彎角橫将過來,啪的一聲,張無忌背心中招,再一次飛了出去。
芷若倒吸一口氣。
她看得分明,這一次滅絕師太出手的是【截手九式】的第三式,不過問題關鍵不在于此,而是這一回,滅絕師太的掌力明顯加重。
如果說第一掌她隻出了三分力的話,那麼這一掌,至少也是六分,甚至可能是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