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的并肩作戰,芷若也看出來了,這“崆峒五老”雖然輩分不低,名頭甚響,但武功着實配不上他們的輩分,以芷若看,也就與靜玄師姐一個層次。
這樣的人上來撿便宜,怎麼說呢,反正芷若心裡想的就是七個字——“虎落平陽被犬欺”。
然則病虎也是虎,唐文亮上來不過幾招,竟被殷天正擒住,雙臂雙腿均被其施以“鷹爪擒拿手”折斷後,整個人被扔在地上。旁觀衆人見殷天正于重傷之餘仍有這等神威,無不駭然。
崆峒派人人臉上無光,眼見唐文亮躺在地下,隻因和殷天正相距過近,竟沒人敢上前扶他回來。
過了半晌,崆峒派二老宗維俠站了出來,右足踢起一塊石頭,直向殷天正飛去,口中喊道“白眉老兒,我姓宗的跟你算算舊賬。”
他這一腳踢石,不過是順便來點氣勢罷了,哪曾想這塊飛起的小石子竟真的擊中殷天正額角,立時鮮血長流。
這一下誰都大吃一驚,再仔細看,殷天正強弩之末,已是半昏半醒,哪能避讓?此時哪怕一童子上前,也能将他擊倒在地。
宗維俠見此良機,便要上前痛下殺手。這時武當二俠俞蓮舟走出,卻是心中不忍,上前阻擋,言下之意是留下殷之性命。然而宗維俠怎肯放過此等揚名良機,大聲說道:“俞二俠,咱們六大派來西域之前立過盟誓。今日你反來回護魔教頭子麼?”
此話一出,俞蓮舟隻能退讓。
至此時,俨然大局已定。便聽得盟主少林派空智大師向諸派發号施令,或誅滅在場的魔教餘孽,或搜索漏網之魚,或取火焚燒光明頂,又令少林弟子取法器,誦經文,為六派及魔教死難者超度,“化除冤孽”。
在場明教和天鷹教教衆也俱知大勢已去,一齊掙紮爬起,盤膝而坐,念誦明教的經文:
“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萬事為民,不圖私我。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芷若心生恻然,她聽這幾句經文,其經義絕非邪教,至少當年創設明教之人,定是心懷天下、憐憫世人的大哲。隻可惜任何組織,哪怕初衷極好,但時間長了,總會弊病叢生,甚至走向歧途。
她這些日子與其餘五大派并肩作戰,平時交流也知曉了不少明教為惡之事,其中固然有誇大之詞,但明教傳承至今,良莠不齊已是定論。其實遠的不說,隻說楊逍□□師姐紀曉芙,無論從何處講,都是惡行。
隻是如今天下反元之義軍,多數都是明教教衆舉義,或者打着明教旗号,卻不知這明教總壇今朝覆滅,對反元大業是否會有影響。
然則這也不是她能決定的了,事已至此,終究多想無益。
然而,正這時,忽然一個衣衫褴褛的少年從人群中躍出,搶身擋在宗維俠身前,說道:“且慢動手!你如此對付一個身受重傷之人,也不怕天下英雄恥笑麼?”
芷若定睛一瞧,心中大吃一驚,原來這少年她認識!
正是張無忌!
卻不知他從何而來,是一路跟着過來,還是又有别的變故?
這人倒還是一如既往的宅心仁厚,當然八成也與他父母分别出身武當派和天鷹教有關,尤其是此時危在旦夕的是他的新外公。隻是上一次救下銳金旗隻需面對滅絕師太的三掌即可,這一次若是想救下明教所有人,可沒那麼容易了。
他這般強出頭,可該如何收場?
她心中雖擔憂,但擔憂的是他一人對敵六大派,至于應對眼前的宗維俠,她倒不曾擔心。
果然,宗維俠見說話的是個衣衫褴褛的少年,甚是輕視,當下便要将他推開,結果少年郎也是一掌拍出,隻聽砰的一響,宗維俠連退三丈,才踉跄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