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這樣的思路,芷若很快就發現,其實峨嵋派已有的武功當中,就有類似的存在。
即滅絕師太自創的兩套劍法,【滅劍】和【絕劍】。
這兩門劍法淩厲絕倫,而且招式也很反直覺,在外人看來,東一刺,西一劈,匪夷所思卻又瞬息萬變。而最重要的是,這兩門劍法也不愧“滅”“絕”二字,【滅劍】要旨在殺敵第一,内核就是一往無前、有攻無守,劍意淩厲猛悍;【絕劍】則更進一步,隻有區區五招劍法——“白虹貫日”“破釜沉舟”“乾坤一擲”“玉石俱焚”“碧血丹心”,皆是全力出擊、與敵偕亡亦在所不惜之招式。
這樣的劍法、劍意,正符合十六字對敵思路中的“攻敵必救,死中求活”八個字。“以多打少”是針對劍陣,暫且不論,餘下的,就是“料敵機先”四個字。
料敵機先!料敵機先!何其難也!
不過此事雖難,但芷若也不是一點基礎都沒有。那日光明頂上與張無忌切磋,讓她對“料敵機先”四字頗有感悟。其思路說白了也很簡單:首先要對人體結構有充分的了解,在此基礎上,全面的收集、記憶人體做各類動作時的初始征兆。之後對敵時,觀察敵人的出招征兆,往上套。當然,如果能夠提前對敵人的武功有足夠了解,并熟悉他的動作習慣、偏好等,那就更好了。
有前世舞蹈生所學+今世研究【流風回雪】時的着重觀察積累,讓芷若在這方面還是頗有基礎的,臉皮厚點,說句“略有小成”也不是不行。距離自創劍法自然遠得很,但摸索組合一個“速成劍招套路”,倒還不至于遙不可及。
想明白這些後,芷若便将心思重點投入到“速成劍招套路”的摸索上來。
至于劍陣,遠征西域途中,她與師姐貝錦儀、趙靈珠還組合了一個簡闆的“三才陣”,而且還經過了實戰檢驗,确實有效。但終究還是簡陋了些,難登大雅之堂。
不過過了這麼長時間,她又确有新的想法,譬如,峨嵋派的頂級掌法【四象掌】,其配套步法可稱之為【四象步】,内含兩儀四象八卦之義理,極是奧妙,其實是可以單拿出來的,如果以它作劍陣的步法基礎的話,應當好用。
不過,還得等劍招套路有了,再研究具體劍陣也不遲。
沉浸在“科研”當中的芷若,發現時間過得飛快,她這研究剛有了些進展,就被告知,車隊已抵達大都。
七月初六,車隊在大都城西一處寺院停下,芷若下車後擡頭一看,隻見寺院匾額赫然寫着“萬安寺”三個大字。
萬安寺規格宏大,僅正寺就樓高四層,寺後更有一座高達十三級的寶塔,六派俘虜皆被安置在塔上,每層都安排守衛來回巡查,塔下更有二三十人守着。至于正寺、後院乃至四方圍牆、大門,都有人把手,想要脫困,堪比登天。
看此情形,芷若也徹底熄了憑自身突圍的念頭,隻是鑽研武功卻愈發投入了。
到了萬安寺不久,各派掌門人、長老名宿就逐一帶下塔至後院。初時芷若這些普通弟子也不知詳細,但過了些時日,消息便漸漸傳開,卻是一個長相甚美的年輕女子在這裡做主,身份看上去十分尊貴。對掌門人、長老名宿,這些蒙古鞑子先是勸降,但各派名宿皆是有身份之人,其中心胸狹窄之輩有之,庸碌無能之人有之,勾心鬥角之徒有之,但與民族家國大義,卻都還把持的住,不曾有一人屈服。
這些蒙古鞑子見此,便定了個規矩,凡是六派中人,若有信心,便可與這裡的人比武,隻要能連勝三人,就放其離開;但若是敗了,那就要留下一根手指,并再囚禁一個月,一月到期後,如是開口降順便罷,若仍不降,則再比武,規矩一如既往。
六派名宿,哪個不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前輩,哪個不是一身傲氣,雖知自己内力盡失,武功都大打折扣,但心中的傲氣,以及對蒙古鞑子、域外番僧的蔑視,還是讓其中不少人答允比武。
然後……無一勝績。
六大派中的掌門或長老前輩,自然個個都是一流高手,即使沒有了内力,也非尋常宵小所能敵之,但問題是,一個能夠施計将六大派一網打盡的勢力,一個能夠調度各地官兵協助的勢力,一個能網羅到阿二阿三這等将少林外功練到極緻的勢力,其麾下怎麼可能缺乏武功高手呢?别的不說,隻那個阿二和尚,就基本能單挑失去内力的六大派所有高手了。
但奇怪的是,這些蒙古鞑子似是有意戲弄,每次派出的三人,功力都是由淺到深,各派高手一般都能輕易戰勝第一人,多半也能戰勝第二人,但無一人能打敗第三人,這既有連續出手體力精力消耗太多的緣故,也有第三人武功明顯高出前二人的緣故。
芷若本來還不明其意,但一日滅絕師太被押解出去又歸來後,趁着經過諸弟子的房間時,朗聲道明,蒙古鞑子所謂比武放人,不過是為了偷學六大派之武功。凡是峨嵋派弟子,皆不準參與比武。此後,滅絕師太便開始絕食。
芷若知道後,心中哀恸之餘,一股強烈的絕望也湧上心頭。她知道,滅絕師太此舉,正是其性剛烈,甯死不辱。但選擇此舉,又何嘗不是師父她老人家徹底灰心絕望了呢?
難道說,真的沒有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