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蘭芝沒想太多,點頭,“行吧。”
主要他說得也不無道理,的确長大了,大人就得做大人的事,擺出端莊的女郎模樣。跳百索怎麼瞧都不夠高雅體面,活像隻猴兒。
陸宜洲失笑。
粱宋兩家的郎君狩獵而歸,挑揀野味,交給田莊仆婦收拾,以備晚間烤肉。
虞蘭芝端坐半亭一隅,假裝喝水,擡起下颌時餘光偷偷瞟向遠處,一群豐神俊朗的郎君。
他們正在與陸宜洲講述狩獵的驚險刺激,并打趣着他,梁元序則立在一側,專心緻志整理自己的馬兒,間或擡眸,回答一兩句問題。
粱宋兩家的郎君可真俊美,不過她眼裡隻有梁元序。
她得做個專一的人。
打完招呼,陸宜洲還記得她,走過來,“我送你回去。”
“嗯。”
又一輪馬球結束,陸家四娘子陸怡芊和梁萱兒湊一起嘀嘀咕咕,兩顆腦袋都快要貼上。
“我哥和芝娘真膩歪。”陸怡芊撇撇嘴。
不遠處,陸宜洲跟在虞蘭芝身後向南而去,手臂還挂着她的鬥篷。
“别抱怨了,要不是她肯出門,你哥今年定然也不來,他不來你也來不了。梁萱兒一語中的。
陸怡芊氣哼哼道:“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中秋那晚也是,為了不讓芝娘緊張就把我們幾個搜羅到一處。結果怎麼着,直到放煙花也不見倆人走出雅間,真不害臊。”
“那你就不能有點骨氣,下回别去。”
“……”
這話陸怡芊就接不住了。
她又不傻,七哥哥大方着呢,想要什麼都給買,闖了禍也會第一時間幫忙兜底。
别看她嘴上抱怨,真有下回,陸宜洲不帶她,就看她樂不樂意。
話說中秋那日,梁家兄妹也在樓船内,梁萱兒隻顧着看煙花,跑去船頭同陸家小娘子混作一團。梁元序到的晚,一個人靜坐西側的雅間。
他的眉眼清冷疏離,極好看,可惜總是讓人望而卻步。
本就沒有驚動别人,此刻更像是一道無聲無息的影子。
那晚的煙花絢爛如星辰。
沒想到僅一扇巨大屏風相隔的東側,也有兩個人像他一樣意興闌珊,對熙熙攘攘的窗外無動于衷。
但二人談話的内容很有趣:以他為中心的約定。
梁元序聽了片刻,無聲離開。
這廂的虞蘭芝始終惦記着“中秋盟約”,走至半路朝春櫻使個眼色,春櫻點點頭,立即落後幾步,警惕地觀察四周,防止有人走過來打擾娘子說話。
陸宜洲道:“鬼鬼祟祟。”
虞蘭芝繞到他正前方,把人攔住,理直氣壯要求道:“我想要你陪我去梁舍人面前說清楚。我來說,你點頭做個證。”
“證什麼?”
“咱倆,中秋那晚的事。”
“那晚我們做了什麼事?”陸宜洲笑眯眯問。
總覺得他言在此而意在彼,有點調戲的味兒,虞蘭芝搖搖頭,肅然道:“客觀來說我不算是有未婚夫的人,可是吧,隻有我和你清楚,其他人不知曉。”
“怎麼就沒有未婚夫?我不是?”陸宜洲依舊微微笑着。
虞蘭芝跺腳,“跟我摳字眼呢,咱倆不是說好退親。”
“退了沒?”
“還沒有。”
“那不就成了。”
虞蘭芝的脾氣都快被他磨沒了,有氣無力道:“我的意思是咱倆的盟約,也得讓梁舍人知道,不然我豈不像紅杏出牆……”
“難道,你不是?”
虞蘭芝看出來了,這位敵我不分的盟友隻會潑涼水,“講點道理好不好,别人怎麼想的我不管,但你,心裡不能那麼想!咱倆你情我願立過約定!”
陸宜洲似笑非笑。
虞蘭芝有自己的苦衷,“頂着你未婚妻的身份,哪個良家郎君還敢對我有想法,我怎麼面對梁舍人?”
“這跟我有什麼關系?”他心平氣和道。
“可是你答應要幫我。”
“沒有我,你哪來的資格站在這裡?還不算幫?”
虞蘭芝的嘴唇動了又動,漸漸啞口無言了。
當年梁夫人拒婚的原因,更多是被虞家二房不可納妾的家規逗笑的,真把自己當回事呀。
陸宜洲一開始也覺得可笑,然而未婚妻是她,便覺得隻要她高興就好。
可是她越來越離譜,說的話,他越聽越不高興,火冒三丈。
他涼笑,“你想退親,我沒說不同意,不都順着你,可我現在不高興,我不高興,你離我遠些。”
虞蘭芝也很委屈,梗着脖子道:“我又不知你今天不高興!”
“那你知不知不要什麼事都去麻煩别人,難不成将來你入洞房,也請我進去幫一幫?”他眉毛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