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賬來得太快了。
他還沒準備好。
姜早秒摁了電話,把電腦啪地合上,心虛一般看着周嶼遲,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你可不能酒駕哦。”
“沒喝。”周嶼遲輕嗤,“我也不必這麼早拉你殉情。”
姜早:“……”
兩個人在大馬路上大眼瞪小眼。
“不想上是吧。”周嶼遲也很随和,對着姜早笑笑,“那您自求多福。”
說完一腳油門就踩了下去,一點不給情面說走就走。
“唉唉唉!”姜早連忙上前攔住,扒在車窗口,在徒步十公裡和舒服的高檔車之間選擇了後者,“上上上,您這麼好心,我怎麼敢不上,我剛在想如何報答您呢。”
你會想要全镂空三角褲嗎?
姜早伸手拉後面的車門,駕駛座的人聲音不緊不慢地飄來:“坐前面來。”
“?”姜早。
“前面方便幹你。”周嶼遲。
姜早:!!!
口無遮攔的直男退!退!退!
姜早臉一塊白一塊紅,都要憋出内傷了。
拜托說話能不能說完整啊,幹什麼幹,說幹架不行嗎。
但他覺得這個時候惹周嶼遲得不償失,于是乖乖地坐到了副駕駛。
“哈哈,我不是在想有些人介意别人坐副駕駛嘛。”姜早尴尬又不失禮貌地咬牙切齒,“你還真是大度。”
周嶼遲輕輕看了一眼姜早,沒說話,随後把車窗關上擋住冷風。
車内瞬間安靜了。
沒有放車載音樂,外面流動的景物像是被蒙上一層濾鏡。光線明明暗暗,被切割成斑駁碎影,再次滑落。
姜早坐在一旁有一眼沒一眼地看周嶼遲。
男人倚着靠背,單手扶着方向盤,晦暗迷離的光剪出側面輪廓,喉結的弧度在這個角度格外明顯。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龍涎香,摻雜着微澀的烏木,被體溫暈開後氣息越發濃郁,在狹窄的空間裡存在感極強。
裝什麼逼,大男人噴什麼香水。
姜早又又不爽了。
但确實很好聞,煙味也沒有了。
可能是出于對周嶼遲這類無賴的敵意,他一直都不喜歡煙味。
可周嶼遲明明這麼愛抽煙,身上卻一點煙味都沒有。
更讨厭了。
“地址。”周嶼遲。
姜早報了一個地址。
周嶼遲定了個導航,沉默了一會,問:“什麼時候搬出學校的。”
姜早:“嗯,一個月前?”
周嶼遲:“為什麼。”
姜早:“我找了個實習。”
周嶼遲:“什麼實習。”
姜早:“……就在一小公司。”
周嶼遲含着棒棒糖,帶笑的聲音有點含糊,聽起來在嘲笑人:“原來你這個專業也找得到工作啊。”
姜早:“………………”
查戶口啊問這麼多!找不到工作又怎麼樣!心理學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我現在可是老闆!
姜早不理人了,氣呼呼地轉過頭在心裡把周嶼遲揍了一頓。
周嶼遲用餘光看了一眼旁邊的人。
小小一個,臉小身子還瘦,情緒都寫臉上了,還以為别人看不見一樣。
周嶼遲心情不錯。
光與影都膩在周身,路燈暖光的塊影拉長又收回。周嶼遲手指輕輕敲了敲方向盤,随後把嘴裡的糖咬碎。
姜早在副駕駛坐着就煩。
可這開回去要至少半個多小時,他又不敢跳車,周嶼遲别半路把他扔下去就很不錯了。
總覺得下一秒周嶼遲就要說出什麼不是人的話,幸好,來得早不如來的巧,一個電話正正好打了過來。
車載屏上顯示了電話号碼,是沒有備注的一串數字。
周嶼遲看都沒看,就按了挂斷。
“你接啊。”姜早終于找到了怼人的突破口,“怎麼,你該不會瞞了什麼事不敢接吧。”
周嶼遲倒是無所謂:“陌生電話幹嘛要接。”
說着這第二個又打來了。
姜早催他:“快接。”
周嶼遲聳聳肩,接了起來。
“喂,請問是周師兄嗎?”
是個很甜美的女聲,聲音很好聽。
姜早聽到是女孩子後都明顯愣了一下。
而周嶼遲冷漠地開口:“你誰。”
“我是和你一個項目組的,我叫顧婷。”學妹說,“就是,我前段時間還給師兄你發過我寫的論文,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
周嶼遲頓了一下,說:“哦,我有印象,寫的還不錯。”
“真的嗎!”學妹簡直一個大驚喜,立馬接着開始了别的目的,“那不知道可不可以邀請師兄一起吃飯再深度探讨一下,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雲南蘑菇鍋,其實我……”
學妹話還沒說完,周嶼遲的話先一步梗住了她:“你是打算發《故事會》還是《意林》。”
學妹:“?”
周嶼遲開口毫無波瀾,冷不伶仃損敵威力卻極強:“哦,不好意思,我以為你發我的是小說,原來是論文啊。”
學妹:“??”
“是我誤會了。不過我突然能理解,你寫的東西為什麼連中文母語者的都看不懂。”周嶼遲語氣的倒是客氣,“以後少吃點菌子吧,不熟容易中毒。”
學妹:“…………”
姜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