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雷劈中殿角鸱吻,暴雨傾瀉而下。上官佩在晃動的火光裡看見無數個自己——七世輪回,每一次都舉着火把走向觀星台。而獨孤珩永遠站在焦土上,捧着玉玺碎片說:"佩佩你看,我們又把江山燒了個洞。"
九曲回廊的冰裂紋地磚沁着血絲時,上官佩正踩過第108朵纏枝蓮紋。貴妃的翡翠護甲叩在漢白玉欄上,檐角銅鈴晃出的殘影裡,藏着三日前觀星台灰燼的味道。
"妹妹可知這潭底的秘密?"貴妃指尖蔻丹刮過她頸側,将人往寒潭邊逼,"三百年前景明帝溺斃寵妃于此,每至陰雨,還能聽見……"
上官佩突然嗅到貴妃袖中崖柏香——與溫泉密道裡青銅棺的氣味如出一轍。後退的繡鞋跟卡進地磚縫隙,她瞥見潭面倒影裡閃過金吾衛的箭镞寒光。
"姐姐鬓邊鳳钗歪了。"上官佩猛地扯住貴妃雲肩,金絲雀羽的璎珞突然斷裂。珍珠墜入寒潭的刹那,十八尾錦鯉翻着肚白浮起——魚鰓裡竟插着北疆特有的狼牙針!
貴妃的尖叫還卡在喉間,上官佩已借力旋身。本該墜潭的位置,此刻漂着張浸濕的松鶴圖殘片——正是三日前從箭雨裡奪來的那份。
"護駕!"
金吾衛的怒吼被破水聲截斷。上官佩仰面墜入寒潭時,看見獨孤珩玄色龍袍上沾着觀星台的焦灰,而他身後三百禁軍張開的弓弦上,綁着褪色劍穗編成的同心結。
潭水灌入肺腑的瞬間,前世記憶洶湧而至。慶元二十年的上巳節,獨孤珩也是這樣沖破箭雨,替她擋下刺客喂毒的袖箭。那時他攥着沒入胸口的暗器笑:"佩佩,這算不算你送我的定情信物?"
"嘩啦——"
龍紋箭袖卷住她腰肢的刹那,上官佩的銀簪抵住暴君咽喉。獨孤珩卻就着這個姿勢吻下來,将氣息渡入她唇齒間。潭底突然升起無數青銅匣,每個匣面都刻着"上官"二字,鎖孔形狀正是她随身玉佩!
"傷她者,誅九族。"
暴君裹着戾氣的诏令震落檐上積雪,貴妃癱軟在地的瞬間,上官佩看清她耳後易容的接縫——這分明是北疆巫女的臉!
羽林衛拖人時扯落貴妃外袍,裡衣上赫然繡着前朝玉玺紋樣。獨孤珩踩住她顫抖的手背,碾出指縫裡藏着的青銅鑰匙:"三年前你往合卺酒下蠱時,倒是比現在聰明些。"
上官佩突然咳出潭水,掌心黏着的竟是松鶴圖缺失的鶴眼——玉玺缺角的形狀。而暴君濕透的前襟下,隐約可見心口舊傷泛着青黑,正是前世她親手刺入的位置。
"陛下早知今日之局?"
"比佩佩重生的時辰,早了三日。"獨孤珩扯開龍袍露出腰間帛書,上面密密麻麻記載着她近日行蹤,連昨夜打翻的第三盞安神茶都詳盡在錄,"你撕碎的第七十六封婚書,是用金絲軟甲浸着麒麟血寫的。"
潭面突然浮起百具青銅匣,鎖孔齊齊轉向上官佩。獨孤珩握着她的手按在第一個匣面,玉佩嵌入的瞬間,匣中滾出北疆與貴妃的密信——日期竟在她大婚前夜!
"你父親認罪書上的玉玺……"暴君蘸着潭水在她掌心寫"偷梁換柱"四字,"是這位貴妃用三十六個時辰,照着松鶴圖臨摹的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