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佩的劍穗破帳而出,纏住刺客腳踝拽落殿前。
剝開人皮面具,赫然是司禮監幸存的掌印太監——那人後頸的刺青缺了角,正與她香囊暗格尺寸相合。
"好個将計就計。"
暴君笑着咳出黑血,殘臂卻穩穩将香囊系回她腰間,"司禮監用換命術害你,朕便用他們的蠱局……"他忽然咬破她耳垂取血,在刺客額頭畫符,"反噬其主。"
……
三日後,上官佩在暗格裡發現褪色劍穗的異樣。
金線纏繞處綴滿青絲,與她香囊中的發絲同源。
暴君殘臂執筆批閱的奏折上,朱砂圈起的"巫族發冢"四字正滲出血珠——那是用她發絲浸過的藥汁寫的密诏。
"陛下還要裝到幾時?"
她劍鋒挑開龍枕,三百根纏着金線的青絲赫然在目——每根都系着司禮監暗樁的名牌。
獨孤珩殘臂忽展,滿室燭火盡滅。
暗夜中香囊發出幽光,青絲交織成洛河輿圖,标注着最後九枚僞玺的方位:"佩佩的頭發,比司禮監的蠱蟲更通靈。"
水牢的腐氣浸透上官佩的官袍時,鐵鍊正将番邦死士吊上刑架。
獨孤珩殘臂的繃帶垂在污水裡,焦骨捏着把細齒銀梳——正是用她香囊裡的青絲纏繞的梳柄。
"北疆狼部第三十七死士。"
暴君碾碎指間鹽粒,撒在死士潰爛的鞭痕上,"去年霜降夜,你混入送冰車的隊伍,往太醫院藥庫送了三十斤孔雀膽。"
死士的赤目突然暴睜,污血混着黑牙咬向鎖鍊。
上官佩的劍穗剛纏住他下颚,卻見那人舌尖已滲出青黑——竟藏着咬舌自盡的毒囊。
"切莫髒了眼。"
獨孤珩殘臂忽揚,浸透藥汁的鲛绡覆住上官佩雙眸,"這種腌臜事,就該男子來做。"
黑暗中的水聲忽然粘稠,上官佩聽見烙鐵灼肉的嘶響。
鼻尖萦繞起熟悉的崖柏香——與司禮監暗樁傳遞密信時用的熏香同源,卻摻着絲縷龍涎氣息。
"你們在洛河上遊埋的十二口僞玺……"
暴君的聲音混着骨裂聲,"是用上官氏祖墳的青磚熔鑄的?"
死士喉間突然發出獸鳴,污血噴濺在刑具架。上官佩扯落鲛绡時,正見獨孤珩殘臂貫穿死士胸腔,焦骨間夾着枚青銅鑰匙——形制與洛河冰窖那把完全相同。
"别看。"
暴君染血的手掌覆住上官佩的眼睑,殘臂卻将鑰匙塞進她袖袋,"這把鑰匙開過你父書房暗格,如今該物歸原主。"
“嗯。”
上官佩的劍尖挑開死士殘破的靴底,夾層掉出半封密信——泛黃的薛濤箋上,抄着她及笄時寫的《洛神賦》,每第七字被朱砂圈起,連成"申時三刻焚太廟"的密令。
"三日後祭天大典……"
她碾碎信紙間滾出的蠱卵,"他們要燒的是藏在鸱吻裡的真玺拓本?"
獨孤珩殘臂突然捏碎死士顱骨,白漿濺上水牢石壁,竟顯出司禮監暗樁圖:"這些蛆蟲想用你的字迹僞诏,朕便教他們嘗嘗自食惡果的滋味。"
五更梆子撞破死寂時,上官佩在刑具房找到褪色劍穗。
金線纏着的鎖鍊上,刻滿曆代司禮監掌印的名字——最末那個"趙全忠"的"忠"字缺了筆,正是三年前被她斬于鹽場的奸宦。
"髒東西看夠了?"
暴君殘臂拎着水淋淋-的密匣進來,匣面刀痕與她腰間香囊暗紋契合,"這裡頭裝着三百死士的名冊,每頁都沾過你父的血。"
上官佩開匣的刹那,腐臭中飄出幹枯的并蒂蓮——花的莖杆纏着褪色劍穗,正是七歲那年她丢在禦花園的。
獨孤珩殘臂忽顫,焦骨間掉出片冰鑒碎屑,映出少年帝王深夜潛入庫房,偷藏殘花的畫面。
"審訊是刮骨刀。"
他忽然扯過她染血的廣袖擦手,"但有些髒,朕來沾就夠了。"
……
江南的鹽雪覆在尚方劍鞘時,上官佩的官靴正碾過漕運賬冊。
獨孤珩的玄鐵護腕扣在欽差印匣上,殘臂垂落的繃帶浸透朱砂,在《鹽課則例》批注處拖出血痕:"凡涉上官舊部者,斬立決。"
"臣請陛下三思!"
漕運總督的烏紗滾落鹽堆,"這些鹽枭雖曾效力上官氏,但近年修堤築壩……"
劍光閃過,尚方劍劈開鹽包。
雪白的官鹽裡裹着赤豆——正是她父親私庫用來标記贓鹽的暗記。
上官佩的劍穗纏住總督脖頸:"三年前洛河決堤,修壩的糯米漿裡摻的也是這種赤豆吧?"
暴君忽然輕笑,殘臂抖開泛黃的《河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