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佩齒關咬碎冰髓的刹那,三百具玄鐵棺椁同時開啟。每具屍身的心口都插着褪色劍穗,穗尾金線連成改道圖的脈絡。她忽然嘔出黑血,血珠遇冰凝成命盤——盤中星軌竟與幼時玩具的擺放方位完全一緻。
"看清楚了?"獨孤珩殘臂引天雷劈向命盤,"你父在抓周禮上擺的可不是玩具,是煉魂的祭器!"
五更梆子聲裡,上官佩拽着暴君躍出冰池。桃木劍沾滿兩人混合的血,在焦土上刻出最後一道堤壩走向。對岸巫族祭壇轟然坍塌,露出底下十萬石赈災糧——麻袋間夾雜的赤豆,正是她父親當年标記贓鹽的暗記。
"這命朕還了!"暴君突然将她推上快馬,殘臂扯斷所有鎖魂鍊。天雷追着他焦骨劈下,每一擊都震出冰池底的秘密——三百塊命牌拼成的,竟是上官佩第一世穿着嫁衣自焚的畫面。
上官佩策馬沖向崩塌的祭壇,身後暴君在雷火中化為冰雕。桃木劍上的血痕滲入堤壩裂縫,洛河水忽然倒流,沖刷出地底三千塊刻着"獨孤珩"的治水青磚。
……
洛河倒卷的濁浪拍碎第七道堤壩時,上官佩的指尖正撫過青磚暗紋。三萬塊治水磚石在月光下浮出金線,每塊都嵌着"獨孤珩"的篆體小字——邊緣焦痕竟與暴君殘臂的燒傷如出一轍。
"上官大人!磚縫裡有東西!"河工撬開的青磚夾層中,掉出半卷浸透魚油的手劄。永和二十三年的字迹被水漬暈開:"寅時三刻,熔獨孤氏皇陵金磚三千,混孔雀膽、冰髓鑄堤"。
上官佩的桃木劍忽然迸裂,劍身夾層滾出粒赤豆——正是當年鹽案标記贓糧的暗記。豆殼遇水化開,顯出血書密令:"趁治水焚堤,誅暴君殘魄"。
子夜磷火自磚縫竄起,上官佩踹開松動青磚。磚石内藏的冰晶人偶倏然睜眼,面容赫然是少年獨孤珩——人偶心口插着的銀簪,正是前世冷宮那支。
"他竟将魂魄封在堤壩……"她捏碎冰偶頭顱,冰渣凝成命盤殘片。洛河上遊突然傳來爆炸聲,對岸巫族殘旗在火光中升起,旗面繡着上官氏族徽與褪色劍穗交織的圖騰。
暴君冰雕在震動中龜裂,右臂焦骨突然指向西南。上官佩揮劍劈開堤壩暗門,三百具青銅棺順流而下——每具棺蓋都刻着"上官佩卒于XX年",而最新那具空棺内鋪滿赤豆,豆殼上刻着"請君入甕"。
"你以為他真死了?"巫族祭司的笑聲混在浪濤中,"這堤壩是他用輪回換的囚籠,你每填一磚,都在鎖自己一魄!"
上官佩的耳墜突然嵌入冰雕眉心,暴君殘臂竟緩緩擡起。焦骨在月光下勾出新堤走向,青磚縫隙滲出黑血——竟是當年鹽工們被活祭時的怨氣。她忽然嘔出冰髓,碎渣在掌心凝成微縮的洛河命盤,盤中星子皆是她把玩過的舊物。
五更梆子撞碎陰謀,上官佩拽斷褪色劍穗纏上冰雕手腕:"獨孤珩,你欠的債——"将桃木劍殘骸按進他心口,"得自己爬起來還!"
地動山搖間,三萬青磚浮空重組。每塊"獨孤珩"的刻痕都滲出金粉,在空中拼出上官佩第一世穿嫁衣的模樣。冰雕突然爆裂,暴君殘魂附在桃木劍上,帶着她的手腕刺向巫族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