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的悶咳震落梁上灰,獨孤珩染着疱疹的手懸在她被角上方。燭火躍過他潰爛的脖頸,照見掌心攥着的冰髓珠串——每顆珠子都用艾草汁浸過,是防天花的古方。
上官佩忽然翻身攥住他手腕,膿血順着龍紋刺青往下淌:"陛下金尊玉貴,何必學梁上君子?"
暗格裡突然傳來重物墜地聲。獨孤珩扯過染血的帷幔遮面,殘破的袖口露出臂彎舊疤——正是前世冷宮裡,她撕咬留下的齒痕。
子時的更漏碾碎藥香,上官佩劈開暗格後的夾牆。三百盞長明燈照出個琉璃籠,籠中鋪滿她撕碎的婚書殘頁,每張都寫着"此生不渝"。獨孤珩蜷在籠角,潰爛的後背抵着冰牆,手中銀刀正剜去臂上腐肉。
"别過來......"
他将染血的冰髓珠串抛向她腳邊,"這病氣過給佩佩......孤就焚了這江山......"
上官佩忽然扯開衣襟,心口赫然浮現朱砂符咒——正是前世冷宮鸩酒裡,他悄悄換上的同命蠱:"陛下可知,你咳血那日,我腕脈便開始發黑?"
琉璃籠突然炸裂,獨孤珩赤紅的瞳孔映出她鎖骨下的青斑。他發狠似的将人按在冰牆上,潰爛的唇擦過她頸側:"你竟敢......孤教你養蠱是為防身......"
"那陛下可知——"她咬破他唇上血泡,将蠱蟲渡過去,"同命蠱要這般,才算種成了。"
……
五更梆子撞破晨霧時,上官佩在冰棺裡找到個糖人。琉璃糖殼裹着半截斷簪,簽子上刻着"元啟年制"——正是東宮天花疫情最重時,小太子隔着窗棂遞來的"解藥",她當年嫌棄糖漿混着藥苦,卻不知他剜了心頭血做糖引。
"難怪那日你高熱不退......"她碾碎糖人,血色糖漿凝成珠串,與冰髓珠嚴絲合縫,"陛下這偷天換日的本事,倒是越發精進了。"
獨孤珩忽然從身後擁住她,潰爛的指尖撫過同命蠱印記:"那年你說'死也不要與我有牽扯'......"他含住她耳垂低笑,"現在蠱蟲啃咬心脈的滋味,可還喜歡?"
暮色漫進冷宮時,上官佩在冰牆夾層發現三百封血書。每封都記着重生後的點滴,最新那頁墨迹未幹:"今日佩佩種蠱時咬人,甚好,孤當多染幾次天花"。
"瘋子......"
她将血書擲向藥爐,卻被獨孤珩徒手搶回。火焰舔過他潰爛的手背,照見心口新紋的朱砂小字——"佩佩噬處,甘之如饴"。
……
上官佩倚着冰牆任蠱蟲噬心,身後三百血書浴火成蝶。獨孤珩赤足踏過琉璃碎片,潰爛的面容映着晨光如修羅含情,冷宮殘窗突然被撞開,飄進張染着天花的密報——"闵氏餘孽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