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的紫微盤炸裂時,九星連珠的異象正懸于未央宮頂。
監正袁天風捧着龜甲跌進太極殿,裂紋恰好拼成"妖星亂世":"臣夜觀天象,熒惑守心,紫薇蒙塵,皆因皇後命格......"
"命格如何?"獨孤珩忽然捏碎琉璃盞,冰髓珠濺入龜甲裂縫,"是說佩佩生辰八字克孤,還是說這龍椅該換人坐?"
上官佩指尖的褪色劍穗突然纏住星盤,三百顆銅星墜地拼出北疆密文:"七月初七,弑君"。
她碾碎銅星冷笑:"袁大人這觀星術,倒是與北疆狼王的筆迹如出一轍。"
晨光刺破渾天儀時,獨孤珩左手執劍劈開欽天監匾額。
玄鐵劍尖蘸着朱砂在殘匾題字:"即日起,欽天監并入翰林院。"他忽然攬過上官佩的腰肢,咬破她指尖按在诏書上,"凡言禍國者——"
血色指印在"翰林"二字暈開,化作展翅鳳紋:"當誅九族,煉魂為燈,照朕與皇後百年好合。"
袁天風嘶吼着扯開道袍,胸前赫然烙着上官氏舊徽:"妖女!你可知當年上官敬......"
劍穗突然絞斷他舌根,獨孤珩将人踹進青銅鼎:"孤的國丈輪不到雜碎評說。"鼎中燃起摻着冰髓粉的火焰,"正好用你的魂,給佩佩的夜明珠添點光。"
夜半的摘星閣飄着桃木香,上官佩在廢墟中找到半塊星盤。
獨孤珩忽然從身後擁住她,唇齒間噙着顆夜明珠:"這珠子用袁老賊的魂煉的,佩佩可喜歡?"
"陛下總愛糟蹋好東西。"她轉身将珠子塞回他口中,"不如留着給翰林院當鎮紙。"
玄鐵劍忽然挑開她腰間縧帶,露出心口同命蠱紋:"鎮紙算甚?"他舔去她頸間星輝砂,"孤要把欽天監的二十八宿,刻滿你的......"
驟雨突至,褪色劍穗纏着兩人跌進軟榻。上官佩扯落他發冠,青絲間墜出張泛黃的桃花箋——正是封禅台祭文裡夾着的那張,此刻沾着星砂顯出小字:"今世姻緣,百世血償。"
新任翰林學士呈上《星象考》時,上官佩正在朱批間藏冰髓珠。
獨孤珩忽然奪過狼毫筆,蘸着胭脂在她鎖骨勾畫北鬥:"愛卿可知,昨夜紫微星亮得反常?"
學士擡頭瞬間,劍穗已纏住他脖頸:"因着孤把星子都摘了——"玄鐵劍劈開《星象考》,露出裡面北疆密函,"給皇後鑲簪子了。"
上官佩拔下桃木簪,簪頭三百顆碎星突然拼出"獨孤"二字:"陛下這摘星術,倒比袁天風高明。"
"何止摘星。"
他忽然将人壓倒在星圖地毯上,"孤連輪回都能劈開。"朱砂筆尖順着她脊骨下滑,"佩佩要不要試試,在二十八宿間......"
……
禦史大夫顫巍巍遞上《選秀疏》時,摘星閣突然地動山搖。
獨孤珩抱着上官佩從星砂中起身,左手還攥着斷裂的渾天儀:"諸卿來得正好,幫朕找找佩佩的耳珰——"
"陛下!"老臣痛心疾首,"妖星之說不可不防啊!"
"防?"
他突然捏碎手中星子,"傳旨!翰林院即日起更名鳳儀院,專司皇後起居注。"
染着星輝的指尖撫過上官佩眉眼,"記清楚,朕懼内,懼到願為夫人摘星攬月,懼到要把這禍國罪名——"
劍穗掃落九盞宮燈,火光中顯出他心口的桃花烙:"刻成三生石上最豔的朱砂痣。"
……
北風掃過翰林院新制的匾額時,上官佩正執朱筆批閱《星象考》。
忽聽廊下傳來瓷器碎裂聲,她指尖的狼毫未停,淡淡道:"王大人既在門外跪了三個時辰,何不進來喝盞熱茶?"
王藝鳴踉跄入内,官袍下擺還沾着欽天監焚毀時的煙灰。
他顫巍巍捧出卷泛黃絹帛:"娘娘可知,當年上官丞相主持黃河改道,曾與欽天監立過血契?若治水不成,當以嫡女......"
"嫡女祭河?"
獨孤珩的聲音自屏風後傳來,玄鐵劍尖挑開絹帛,"孤的國丈何等人物,豈會簽這等荒唐文書?"劍鋒突然抵住王藝鳴咽喉,"倒是你袖中北疆密信上的狼頭印,該用血洗一洗。"
上官佩忽然擲出茶盞,滾水潑在王藝鳴袖口。
遇熱顯形的密文蜿蜒如蛇,正是北疆王庭的調兵暗号。
她緩步上前,拔下鬓邊金簪挑開王藝鳴衣襟——心口赫然烙着前朝餘孽的蟠龍紋。
"好個三姓家奴。"
獨孤珩笑着将人踹翻在地,"傳旨!翰林院即日起增設天工科,專司河道丈量。"
他忽然攬過上官佩的腰肢,"至于這禍國罪名......"龍紋玉佩擲在王藝鳴臉上,"孤看王大人最合适。"
夜雪撲窗時,上官佩在暖閣發現個紫檀藥箱。揭開鲛绡裹着的夾層,裡頭整整齊齊碼着三百包金瘡藥,每包都寫着"景和元年霜降"——正是她重生那日。
"陛下這傷......"
她指尖撫過獨孤珩右臂猙獰的舊疤,"當年洛河閘口崩裂時,為何不躲?"
獨孤珩正就着燭火批奏折,聞言忽然扯開衣襟。心口箭傷疊着劍痕,最新那道還滲着血:"那年你被壓在梁木下,眼睛還盯着河道圖。"他蘸着朱砂在《治水疏》勾畫,"孤就在想,若佩佩的執念是山河,孤便做這山河的樁。"
上官佩忽然咬碎藥丸,俯身将苦汁渡入他口中。獨孤珩扣住她後頸加深這個吻,直到血腥氣在唇齒間化開:"好苦。"他喘/息着抵住她額頭,"但佩佩喂的砒霜,孤也甘之如饴。"
北疆使臣再次求見那日,上官佩正在試戴翰林院新制的朝冠。
獨孤珩忽然将人拽進懷裡,扯落冠上東珠:"這顆成色不好。"他自袖中取出木匣,"用孤獵的那對海東青眼睛鑲的,才配你。"
使臣進殿時,正見暴君半跪在地為皇後理裙裾。上官佩踢開礙事的奏折堆:"聽聞狼王要獻上十二位公主?"
"陛下明鑒!"使臣慌忙捧出禮單,"皆為絕色......"
"絕色?"
獨孤珩突然掰過上官佩的下颌,"翰林院記着,北疆使臣當廷目眩皇後鳳顔,按律當剜目。"他笑着咬住她耳墜,"但念在佩佩今日畫眉甚美,且饒他們一回。"
年關将至時,上官佩在禦花園發現株并蒂梅。獨孤珩揮劍斬落梅枝,忽然單膝跪進雪裡:"孤七歲在此埋過壇酒。"他自樹根處挖出陶甕,泥封上歪歪扭扭刻着"聘禮"。
酒香混着陳年梅香漫開,上官佩瞥見甕底壓着的婚書。泛黃的宣紙上,少年筆迹力透紙背:"今以洛河為聘,來日江山作妝,惟願佩佩一世長安。"
"陛下可知......"她忽然将酒潑向梅樹,"這壇酒該在合卺時喝。"
獨孤珩扯過披風裹住兩人,在雪地印下交疊的身影:"那就等春汛過了,孤帶你去洛河源頭。"他咬破指尖在梅樹題字,"讓萬裡河山見證,朕是如何懼内懼到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