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林宴的琉璃盞盛着血色葡萄酒,新科狀元崔遙捧着金冊出列時,獨孤珩正在上官佩腰間摩挲冰髓珠……串。
年輕進士的嗓音清越如碎玉:"臣等仰慕上官氏淑媛,懇請陛下賜婚——"
"啪!"
鎏金酒樽在禦案撞出裂痕,獨孤珩左手執的朱筆生生折斷。
上官佩垂眸瞥見奏折上暈開的墨團,恰是半個"殺"字。
"《論僭越》。"
帝王玄色龍袍掠過丹墀,劍穗掃落三鼎香爐,"今科三甲便以此為題,給朕論一論——"他忽然扣住上官佩的腕子舉至唇邊,"求娶國/母,算不算僭越?"
滿殿燭火倏地暗了,崔遙手中金冊"當啷"墜地。
上官佩指尖的冰髓珠突然迸發寒光,映出狀元郎袖中北疆密函的一角。
子時的更漏碾碎蟬鳴,上官佩踹開禦書房鎏金門時,正撞見獨孤珩蘸着朱砂批"誅九族"。
墨玉屏風後突然竄出個绯衣美人,雪色酥/胸堪堪擦過奏折堆。
"陛下說要給臣妾畫眉......"
美人嗓音浸着蜜,蔻丹指尖撫過帝王喉結。
上官佩的劍穗突然纏住美人脖頸,淬毒的冰髓珠貼着她耳垂:"本宮的眉黛,可需分你半盒?"
"佩佩。"
獨孤珩左手攬過她腰肢,右手朱筆順勢抹在美人臉上,"這胭脂俗粉,怎及你萬分之一?"
殷紅墨迹在屏風勾出個"斬"字,暗衛的刀鋒已抵住美人後心。
"朕懼内。"
他咬着她耳珠低笑,"卿等偏要逼朕跪碎瓷。"
五更梆子撞破春宵,上官佩扯着獨孤珩的衮服系帶,将人抵在三百份《論僭越》的答卷上。
朱砂混着龍涎香染透鲛绡帳,她指尖劃過他心口同命蠱印記:"陛下當朝說我兇?"
"兇得好。"
他殘損的右掌托起她後頸,左手扯落十二重錦帳,"太極殿的盤龍柱還缺道劍痕——"薄唇碾過她鎖骨滲血的齒印,"明日佩佩親自去劈可好?"
奏折堆突然竄起幽藍火焰,崔遙的密函在火光中顯形。
上官佩喘/息間瞥見"北疆願以十城換皇後",卻被獨孤珩咬着指尖翻過身:"看它作甚?"龍泉劍劈開琉璃窗,"不如看朕為你屠的城?”
晨光漫過淩亂的《論僭越》答卷,獨孤珩左手執劍在策論批注:"文采尚可,眼界狹隘。"
朱砂順着劍鋒淌到上官佩雪膚,"佩佩說,這般妄圖染指上官氏的——"
"該剜目斷舌。"她銜住他腕間褪色劍穗,"懸于城門示衆。"
太極殿傳來晨鐘時,三百禁軍已圍住崔府。獨孤珩将染血的狀元袍鋪在龍床,指尖蘸着北疆密使的血書寫婚書:"十座城算什麼?"他忽然咬破她唇珠,"佩佩一笑,可抵百萬雄兵。"
……
蟬鳴裹着暑氣撞破窗紗時,上官佩正在摘星閣焚毀最後一份《論僭越》。
暴雨突至,她轉身撞進帶着荷香的懷抱——獨孤珩左手撐着青竹傘,右臂纏着的褪色劍穗浸透雨水,玄色龍袍下擺沾着禦史台的血。
"佩佩可知,這暴雨是孤求來的?"
他忽然掀翻竹傘,任雨水澆透兩人衣衫,"那年冷宮鸩酒滾燙,你倒在雪地裡說......"濕透的衮服勾勒出精悍腰線,"想來世與我淋場盛夏的雨。"
冰髓珠串突然迸發幽光,映出她鎖骨下若隐若現的蠱紋。
崔遙的密函在雨中浮出北疆文字:"七月初七,取皇後心頭血——"
"要血何須等到七夕。"
獨孤珩咬破她濕漉漉的指尖,就着血珠在宮牆勾畫,"此刻孤便能讓太極殿的荷花,開成赤色。"
殘荷擎着最後幾盞宮燈時,上官佩在太液池底摸到青銅匣。
褪色劍穗纏着水草,匣中三百盞荷花燈寫着同一時辰:"景和元年霜降,佩佩重生第三日。"
"陛下這偷窺的毛病......"
她指尖戳破燈紙,露出裡面蜷縮的蠱蟲,"連臣女亥時飲了幾杯茶都要記?"
獨孤珩突然從池中探出,濕發纏着龍涎香掃過她腳踝:"何止飲茶。"
玄鐵劍挑開她腰間香囊,"孤連你撕毀的第七十六封婚書,都藏在荷花蕊裡——"唇畔突然被塞進顆青梅,"就像當年你往孤藥湯裡添黃連。"
……
第一片霜花凝結在窗棂時,上官佩在崔遙的屍身上找到半塊長命鎖。冰髓珠光照出鎖芯密文:"永和二十三年冬,上官氏女佩,卒于暴君懷。"
"這鎖......"
她猛然扯開獨孤珩的衣襟,心口猙獰的疤痕下埋着另半塊鎖片,"是你七歲從欽天監搶來的?"
……
帝王左手執劍削落漫天霜花,在梅枝刻下"生同衾":"那年監正說此鎖能換命,孤便想......"染血的指尖撫過她腕間蠱紋,"若你活不過及笄,孤就碎了這江山陪葬。"
雪粒子砸在太極殿琉璃瓦時,新科榜眼跪呈《選秀疏》。
獨孤珩忽然将上官佩拽上龍椅,左手捏碎奏折擲向盤龍柱:"諸卿聽好——"
朱砂順着劍穗滴在她雪色大氅,繪出鳳穿牡丹:"朕的懼内症,要用北疆十二城的血來醫。"
他突然咬破舌尖,在牡丹花心題字,"傳旨!凡獻美者,其女充軍妓,其子閹為奴!"
當夜北風卷着血腥氣撞開禦書房,上官佩踹門而入時,正見帝王赤着上身剜去臂上逆鱗紋。滿地染血的奏折堆裡,混着她幼時弄丢的虎頭鞋。
"誰說我兇?"劍穗纏住他滲血的手腕。
"是朕兇——"他忽然将人按在《山河圖》上,朱砂混着龍涎香染透絹帛,"兇到想把你刻進骨血,讓輪回都不敢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