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爾真生性活潑,是個閑不住的主,也因此,他的到來給小院增添了許多的生氣。
唐中雖一直嘴上嫌棄着對方,但私下沒人的時候卻對他很好,口是心非到了極點。楚玥夜起時遠遠見到過兩個人依偎在屋檐上賞月的場景,覺得這兩個人很般配,心裡忍不住去想謝長歌,希望對方能快些回來。
沒過幾天楚玥背着唐中悄悄又去了茶館一趟,一個人坐在自己跟謝長歌初次見面的那張桌上,點了一壺竹葉茶,聽快嘴李說了快一天的書。
快嘴李的故事永遠跌宕起伏,英雄末路要麼死得轟烈,要麼隐忍多年卷土重來,沒有一個像南朝的楚郎那樣落魄收場,被至親陷害流放,再無東山再起之力。
楚玥聽着别人的故事,喝着略帶苦澀的茶,心裡也沾染上了少許苦澀,但這些不過是觸景生情,他心底更多的還是在思念謝長歌,希望能快些見到對方。
臨走時快嘴李給了楚玥一封書信,說是前些日子謝長歌交給自己的,讓自己轉交。
楚玥拿到信件後很驚喜,未曾想到謝長歌臨走時還記挂着自己,托付了快嘴李給自己捎信。楚玥一路上拼命忍着,到了自己房間後才把信拆開。
謝長歌不知為何,每到楚玥的事情上就開始婆婆媽媽。
信上把衣食住行又事無巨細地囑咐了一遍,提醒楚玥不要貪涼外出多加件衣服,少吃路邊攤販售賣的小食,少出城門以免遇到危險等等,楚玥看着寫了足足三頁的信件,臉上不覺挂上笑意,想提筆給對方回信,卻又發覺沒辦法将信送給對方,隻能悻悻地将紙筆收回。
書信的末尾,謝長歌寫道:“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日日思君,不敢相忘,唯願君亦念我。我把相思寄明月,使君見月如見我。”
窗外一輪皎月漸漸升起,楚玥擡頭去看,似乎真的見到了謝長歌一身風華地站在那裡吹埙一般。
他長到這些年歲,也是第一次知曉相思的滋味。楚玥從未發覺過,謝長歌不在自己身邊的日子原來這麼難熬,恍惚天地失色,歲月皆寒,人間四月也冷得如同置身忘川。
之後的日子裡,唐中開始鑽研古方,企圖在太子回京之前配出假死的藥劑。太子和安王都不在,楚玥在長安真真正正地無事可做,每日晨起習劍,午後讀書,幫着唐中整理藥材,以求打發閑暇時間。
眨眼就到了六月,地底如同被燃起了火,天氣飛速熱了起來。謝長歌還未歸京,楚玥也漸漸習慣了等待對方回來的日子。
歲月甯靜悠然,隻有唐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入夏以來,師弟肉眼可見地變懶了起來,起床的時日一日比一日晚,用完午膳後還會犯困,白日裡清醒的時間細數下來竟沒有多久。
楚玥向來比常人更容易生病,唐中絲毫不敢疏忽,怕小病被耽擱成了大病。
“子钰,這些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唐中忍不住朝楚玥詢問,“成日懶懶的,又茶飯不思。總不能是害了相思病。”說罷随手摸了對方的額頭一把,還好體溫正常,沒有起熱。
天氣炎熱,自己不過是困了些,楚玥并未發現哪裡不妥,反而覺得是師哥有些大驚小怪了,便軟語安慰,忙說自己無事。
古爾真趴在一旁火上澆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說道:“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仨月,阿中你怎麼不注意注意我,我也整日茶飯不思。”
“是不是殿下近些日子都沒怎麼出去,所以才這般打不起精神?”青松說,“從前謝公子沒離京時,殿下總往外跑,從來沒這樣過。”
楚玥被青松講得不是很好意思,仿佛謝長歌一走,連自己的精神氣都給帶走了似的。戀愛雖甜,但哪有青松說得這麼膩歪。
唐中卻深以為然,楚玥已經許久沒有踏出過小院,确實應該出去走走。
“再說吧,我又有些困,先回房間了。”楚玥說道。
唐中郁悶地也回了房間,不知道該拿什麼理由勸師弟外出走走。
“京郊有座小南山,長安百姓有時會過去攀爬賞玩。”古爾真見不得唐中心情低落,仗着自己到長安的這幾個月混迹市井知曉了許多民俗,便給對方出起主意來,“不如我們一道上山玩玩。”
唐中若有所思,随後又看了古爾真一眼:“是我跟子钰出去,不帶你。”他與楚玥自幼長在山林,去山裡看看也好。
“不成,我要去!!”古爾真一臉受了委屈的樣子,拿頭去蹭唐中,“阿中,我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