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清楚自己定然是要被驅逐出長安城了,白茭便豁了出去,朝楚玥說道:“但殿下,有一句話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是南昭皇族,又是男人,太子不可能一輩子守着你一個人過的。你如此善妒,日後皇宮裡的三宮六院也要一個一個像今日對付我一樣對付他們嗎?如今你與太子正情濃,你說什麼他便依什麼,但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太子遲早是要厭倦的。我出宮前最後一句話,就是勸你好自為之。”
在一個青樓小倌那裡得到了忠告,楚玥不由覺得好笑,但哂笑過後,卻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話是對的。
連一個小倌都能看透的東西,可自己為什麼偏偏要執迷不悟呢?
或許是對謝長歌還心存幻想,也或許是舍不得兩人間的感情。若是從一開始就抱着單純來和親的想法嫁入東宮,面對今日的情境,自己或許尚能心平氣和,甚至還能寬容大度地給白茭一個位份。
可自己明明和謝長歌是情投意合的,兩個人許下過白頭到老兩心不移的誓言,他怎麼甘心看着謝長歌與自己漸行漸遠,流連在别人的枕榻之間?
白茭離開後,青松皺着眉頭,朝着他離去的方向啐了一口,小聲抱怨道:“他一個那種地方出身的小倌,怎麼敢這麼對殿下說話?”
楚玥拍了拍青松的肩頭,沖着他搖了搖頭:“我倒覺得,他說的都沒錯。”
“可是,太子還是很喜歡殿下的,殿下說的那些話,他都應了。”青松涉世未深,以為許下的誓言必須要完成,尚且不知道情濃時的蜜語本就是做不得數的。
“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楚玥輕笑。他身為男子,一直心在天下,卻為了所謂情愛自斷羽翼,困守深宮,本就心有不甘。若有朝一日,謝長歌真的三宮六院寵妃無數,那麼自己便再無繼續留在這裡的可能。
原本來到北朝和親,是為了維持兩朝百姓的安穩日子,但如今想來,百姓們過着自己在前線拿命換來的平甯日子時,尚且戳着自己滿是傷疤的後背,譏笑着将自己的功勳悉數抹殺,現在又怎麼可能會去朝着自己用一生換來的和平道上一聲謝?
芸芸衆生自有天命,憑什麼要拿着自己的一輩子去換那些人的一生?
不值得呀。
“殿下,您别笑了……也别哭。”青松急忙掏出帕子為楚玥擦拭眼淚。
楚玥竟是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淚來。
“青松,我覺得自己想明白了……”楚玥說,“再有下次……媽的,再敢有下次,謝長歌,人海茫茫,我們生死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