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在這種時候,實在不應該……
“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我們出不了城。咱們兩個還好辦,但要帶着兩個孩子,确實沒辦法走,青松也不會武。”謝長歌還在喃喃地說着。
誰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會在什麼時候發難,在金陵多呆上一天,子钰面臨危險的可能性就越多幾分。自己現在身處異鄉,身邊跟着的暗衛隻有兩個,有心無力,完全幫不上任何忙。
子钰雖然在南朝權勢熏天,但為人恪盡本分,手裡沒有私兵,甯王府府兵數量太少且武藝不精,根本不足以同楚琛相抗衡——總不能真聯系舊部去謀反?要是真的也做了皇帝,那怎麼跟自己回北朝?
謝長歌随即笑了。甯王或許是有私心的,但唯一的私心,也隻是想要正大光明地以一個英雄的身份離開南朝,也因此絕對不會采取謀逆的手段,令自己背負上反賊的名聲。
“信我,能回去。”楚玥拍了拍謝長歌的手,示意他不要擔心,“明日帶你出城見個人。”
“誰?不會又是什麼甲子、乙醜之類的野男人吧?”謝長歌調笑道。
楚玥:“也差不太多……帶你去清荷山。這次走了,興許再也不回來了,總得跟師父他老人家說一聲。”
清荷山?!
謝長歌瞬間愣住。那是楚玥自小長大的地方,子钰一直将其視為故鄉,如今帶自己去那裡,也就是意味着……見,見家長?
“怎麼,天地都拜過了,還怕見我師父?”
“這……這不是,還從來沒當面拜過高堂嗎?”謝長歌臉從耳尖一直紅到了脖頸,一想到要去拜會那個撫養楚玥長大的男人,他就異常緊張。自己當年是個混蛋,萬一師父他老人家記仇怎麼辦?
“不說這個了,故之,你知道這是哪裡嗎?”穿過魚市,楚玥停了腳步,望着一條小巷朝謝長歌問道。
謝長歌打量起眼前的粉牆黛瓦,似乎與别處并無任何區别,不過是江南最普通的一條小巷。
楚玥指着不遠處的朱雀橋說道:“朱雀橋前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這裡就是曾經的烏衣巷。”烏衣巷,今猶昔,烏衣事,今難覓。經曆了不知多少的戰火紛飛,這條巷子雖仍伫立在金陵城,卻已再尋不得當年的風流,隻逐漸沉入時間的洪流,被衆生忘卻。
就像天下人再也記不得當年白馬銀鞍的楚郎,也不記得曾經沽酒平康的荒唐太子一樣。
楚玥把心中所想告訴了謝長歌。
“但為什麼非要往前看呢?”謝長歌道,“後人看今人,今人也是古人。沒有烏衣巷,以後也會有其他巷陌名傳千古。沒有楚郎和當年的太子,還會有戰神甯王和賢德儲君。再者說,咱們活這一輩子,做這些事,也不是為了名留史冊。”
一艘烏篷船搖搖晃晃地劃過水面,站在船上的姑娘挎着竹籃,朝着岸邊兩人揮了揮手,喊了句什麼。楚玥也揮了揮手,笑着回了一句。
謝長歌聽不懂吳依軟語,朝楚玥詢問兩人方才的對話到底說了什麼。
“她問我,郎君可有家室,我回她……”楚玥有意在這裡停了停,拖長了聲音不再繼續往下講,等把謝長歌弄急了,才慢悠悠開口,“我剛剛回她,沒戲了,孩子都生了一群了。”
“一群?一群哪兒夠?”謝長歌說着話手就開始不老實,往楚玥小腹處去摸,平坦的小腹隐約能感覺到肌肉的輪廓,“當年在行宮裡,才兩天,就有了淵兒。在金陵呆了不少日子,不知道現在有沒有了?”謝長歌忍不住捏了一把,弄得楚玥不自然地僵直了身體。
楚玥眨了眨眼,莫名帶上了幾分心虛:“年齡大了,哪兒還能說有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