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眨了眨眼,身後的影子在一瞬間格外扭曲,可惜背對着祂的子虛并沒有看見這詭異的一幕。
鴻鈞緩緩勾起唇角,像是不知道他話語裡暗含的嫌惡,輕聲而溫和地對他進行挽留:“你不喜歡它,我盡量讓它不出現……你若是想去找太一他們……不周山上的葫蘆藤快熟了,我們可以一起去。”
子虛卻沒有停留,漫不經心道:“不用,那東西三清肯定有份,我和他們一起。”
子虛離開的速度很快,隻一個眨眼的功夫已見不到人影。
鴻鈞身後僞裝的好好的影子突然暴起,從鴻鈞真正的影子中分離開來。
依舊是虛化的一道影子,比起之前還虛弱了不少,像一張被漂的近乎透明的紙。
它長的和端坐于蒲團上的鴻鈞一模一樣,唯一能看出不同的是它的發是極黑的,像是不能透光的黑夜。
“把他抓回來!”它的聲音嘶啞,整個面容在陰影下顯得十分怪異,純黑的眸子裡是狠厲的弧光。
鴻鈞看了它一眼,“我記得我斬去的是我的欲望。”
惡屍盯着面色平靜的鴻鈞,哼了一聲,“怎麼?他不是你的欲望?我的解藥?”
鴻鈞沒有出聲,祂隻是在想,惡屍是由祂的欲望集結而成,祂的欲望并不隻有子虛,還有更多更大的東西——洪荒。
祂的惡屍将子虛看得有些重,祂這樣想着,内心卻沒覺得怎麼不好。
鴻鈞淡淡地看它一眼:“你可以去尋善屍,子虛不單是你的解藥,你應該去找其他的欲望。”
祂也不怎麼喜歡惡屍,它太赤裸了,直白的有些煩。
相較而言,善屍更受祂喜愛。
與一出世就去尋子虛的惡屍不同,善屍躲在桃園裡。
或許不能說是躲,善屍并不想看見子虛,按照它的說法是隻要不聽不視不說,它就永遠不會去幹涉他。
畢竟,它可是代表着鴻鈞善的一面啊,看見子虛這麼辛苦它當然會本能的利用它的“善心”去幹涉、去打下烙印、去禁锢……
畢竟隻有它那裡才是最安全的不是嗎?
那句話落,鴻鈞又回想了一下善屍的想法,頓了頓,繼而平和的看了惡屍一眼,語氣波瀾不驚,“你知道的,他說了你很惡心。”
惡屍卻突兀的怪笑出聲,“惡心的是我?滾吧!”
惡屍靠近鴻鈞,尖利的指尖試圖掐住鴻鈞的臉,它說:“他惡心的……是你的肮髒的欲望。”
“鴻鈞,承認吧,你就是個虛僞的、不擇手段的求歡者。”
“我不信你不知道哪怕是你的善,依舊會被他厭惡……”
“你根本不得他的歡喜,瞧瞧,他甯願把錨點交給陌生的、一個一定會死的人也不情願給你。”
“而且,你在找那顆繭……不是嗎?”
“他可不會喜歡……”
看吧,這就是祂不喜歡惡屍的原因。
鴻鈞淡淡地想,繼而将惡屍捏成團扔進了桃園善屍的衣角處。
*
子虛并沒有像他說的那般去了昆侖,相反,他跑去了巫族族地,也就是盤古殿那兒。
他也說不清他為什麼跑到哪裡。
巫族身軀健壯但無法溝通天地,子虛很輕易的隐去身形進入盤古殿裡。
待他站在門前時,他才發現裡面還有一個女性巫族,是後土,是盤古精血化形之一。
他其實一直不怎麼明白為什麼盤古身上這麼多東西可以“得道”,唯有其精血隻能做個不通“大道”的“俗人”。
現在還被【天道】利用,作為大劫的主角。
他站在盤古殿門口,他不太想進去。
他和盤古其實并不熟,相較而言,他和殿裡的那位“真靈”更合得來些。
說實話,子虛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或許是因為真靈更“純粹”?
但“純粹”有時便意味着“偏執”。
但盤古殿裡的那位卻“偏執”的不那麼明顯,對于【天道】明晃晃的算計也能“高高挂起”,牠身上屬于【力】的氣息并沒多少,更多的他說不上來,但子虛在與牠打的交流中也隐約能感知到一股“蒼生”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