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嫣看了看腕表,“允荷xi應該快來了。”
話音剛落,街對面就傳來輪胎碾過落葉的細響。
黑色轎車刹停的刹那,韓嫣看見駕駛座閃過半張棱角分明的側臉——是個年輕男人啊。
金允荷從副駕上下來,看到韓嫣他們也興奮地揮手。
她邊喊“素珍xi”邊撲過來熊抱,柑橘調香味撲面而來。
金允荷又轉向權至龍想打招呼,但看清了他身上的衣服後又忽地眼神一凝——“至龍這件...”
這件黑色衛衣有點眼熟啊。上次素珍xi來酒吧找我時穿的是這件嗎?
金允荷的眼神在韓嫣和權至龍之間流轉,像是在一堆線團之中發現了線頭。
但她不打算扯線頭,隻是輕輕勾起嘴角,佯裝看了下時間,就轉換了話題。
“剛剛已經訂好位置了,我們快進去吧!”
入座後,金允荷捏着燙金菜單,指甲蓋在圖片上敲出輕快的節奏。
“海膽軍艦要雙份,鵝肝壽司和鳗魚飯也試試,再開瓶十四代。”
“送你來那位……”,韓嫣舀起一勺山葵膏,碧玉色在瓷碟上抹出新月,“不叫來跟我們一起吃飯?”
金允荷端起杯子飲了一口清酒,眼尾漾起蜜糖般的弧度,“是射擊場認識的年下生。又高又帥是模特呢!”
她忽然壓低聲音湊近,柑橘香水的後調漫過餐桌,“每次送我回家都要在樓下繞圈。”
韓嫣跟着開玩笑道,“幸好你說了是模特,不是出租車司機。”
醬汁在鐵闆上滋滋作響的香氣漫過來時,談論的話題轉到了最近發生的事,
金允荷聽到韓嫣說他們要參加下個月弘大的街舞賽,興奮地亮起眼睛。
“那到時候素珍xi一定要通知我過去看!決賽那天我要扛着熒光棒坐第一排!”
金允荷戳破蛋黃拌進金槍魚泥,忽然轉頭看向安靜的權至龍。
“至龍今天怎麼不聲不響的,在想事情嗎?”
正往杯裡倒清酒的韓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看向權至龍,“至龍你上次說的那首改編曲,進度怎麼樣了?"
權至龍攪了攪杯子裡的冰塊,也笑起來,“demo已經錄好了,準備發給teddy哥了。”
這話一出,金允荷更是好奇起來,“沒想到至龍還會寫歌!快給我們聽聽!”
權至龍有些羞澀地撓頭笑,“還不算我寫的歌,隻是改編重新填詞了。”
金允荷接着敲敲桌子,“至龍别藏着了!快把demo拿出來給我們聽聽!”
權至龍擡眼就看見對面兩雙灼灼的眼睛,他認命地打開手機,播放音頻。
改編後的《this love》裹挾着電子合成器的音浪撲面而來,原曲标志性的抒情搖滾曲風被注入了更鋒利的Hip-hop味道。
金允荷托腮的姿勢未變,但耳垂上搖曳的墜子逐漸跟着flow打起節拍。
韓嫣在這個世界第一次聽到權至龍的《this love》,仍然忍不住感歎。
“至龍這版并不隻是簡單的翻唱啊。幾乎把原曲拿出來重新組合了一遍,變得更有k-pop特色了。”
金允荷卻更在意歌詞,好奇地看向權至龍,“這歌詞是至龍自己的親身經曆嗎?”
韓嫣晃着燒酒杯噗嗤笑出聲,酒液在暖黃燈光裡泛起碎金,“允荷xi也聽出來是很悲傷的初戀故事吧!”
“我們至龍在雨裡抱着玫瑰等了五個小時呢。也不知道那天的雨水裡有沒有淚水。”
被調侃的權至龍早已将臉埋進了抱枕,發悶的聲音傳出來,“nuna不是也說要寫真實的感受嗎。”
金允荷輕輕點頭聽着歌詞,她的編劇本能正在腦内構築分鏡腳本——
便利店熒光燈管滋啦閃爍,少年衛衣兜帽淌着水線,懷裡護住的紅玫瑰在雨打風吹中散落花瓣。
權至龍知道金允荷也是劇作家,忽然有些好奇。
“允荷姐,你們在寫劇本的時候也要融入自己全部的情感嗎?我在寫歌詞的時候,反複把自己帶入到那天的情景裡。”
“那萬一我體會到的情感不夠深,不夠傷心寫不出來怎麼辦?”
韓嫣看着權至龍求知的眼睛,忽然意識到對于創作人來說最殘忍的是什麼——
是要把自己的心碎和傷痕反複翻開,一遍遍體會,連疼痛都要譜成讓人沉溺的旋律。
金允荷指尖劃過杯沿,看着杯裡酒液搖晃輕笑。
“至龍啊,不要刻意尋求什麼刻骨銘心的悲痛。其實真正的悲傷是說不出口的。希望你不會有懂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