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時權至龍已經收拾妥當，兩個行李箱靜靜立在玄關。

韓嫣揉着眼睛走出卧室時，正撞見他彎腰系鞋帶的背影。

“讓司機送你過去吧。”她倚着門框開口，聲音裡還帶着晨起的沙啞。

權至龍系鞋帶的手指頓了頓，起身時行李箱滑輪已碾過木地闆。

“叫好出租車了。”他低頭調整衛衣抽繩，鴨舌帽檐在眉眼間投下陰影。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門鎖咔嗒彈開的聲響裡，權至龍才轉身露出一個笑，“nuna記得吃早餐。”

韓嫣咬了咬嘴唇，她直覺權至龍情緒有些低落，但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昨晚上喝了酒之後腦子裡隻有些零碎的畫面。

此時也隻能點點頭，“好。你注意安全。”

“我之後有空來yg看你。”她往前追了半步。

權至龍手搭在金屬門把上，嘴角已經勾起，“嗯。”

……

把行李安頓在新宿舍後，權至龍就徑直到公司來了。

已經一個月沒回公司，撲面而來的空調冷氣裹挾着記憶裡特有的練習室氣味，竟然短暫地有種陌生感。

練習室虛掩的門縫裡傳來此起彼伏的驚歎聲。

他好奇地探頭望去，seven哥和寶型姐正圍着電腦屏幕，連編舞老師李在緒都扶着金絲眼鏡湊在人群裡。

透過人牆間隙，他瞥見屏幕上炸開的紅漆特效——這不是他們街舞比賽的錄像嗎？竟然這麼快就被放到cyworld了！

“哥你們怎麼...”權至龍站在第三視角看自己莫名的有種羞恥感。

話音未落，seven已經攬過他肩膀。

前輩溫熱的手掌按在肩頭，屏幕上恰好定格在他騰空的瞬間，“我們至龍現在真是不得了，這滞空感都能去拍武俠片了！”

“看來到大師班學到真功夫了啊！至龍的舞蹈功力又提升了！下次來新的練習生，你跟詠裴可以當舞蹈助教了。”

李寶型憋着笑把鼠标滾輪往下滑，滿屏彩虹屁頓時傾瀉而出。

“江南風暴這名字取得好，現在網上真刮起風暴了。”

她故意捏着嗓子模仿網友留言，“紅漆炸開時我心髒都停跳了！這不是舞台是暴力美學電影啊！”

權至龍耳尖發燙，伸手就要合上筆記本，卻被寶型姐眼疾手快擋住，她還在大聲朗讀着評論——

“救命！這不是人類該有的表演！！我的眼睛被慣壞了以後怎麼看普通舞台啊啊啊啊啊重刷三十遍發現每個0.5倍速畫面都是藝術品，建議申遺！！”

熱評第一已經有五十萬贊，屏幕上“建議申遺”四個字刺得他頭皮發麻，他想要立即逃離這個地方。

偏偏李在緒老師還在旁邊逐幀分析，“真是大師級的編舞啊！傳統折鶴舞的呼吸感結合popping的機械律動，這個編排層次太妙了……”

“詠裴還沒到嗎？”他戰術性後退兩步，掏出手機假裝看了兩眼。

牆上的挂鐘适時指向十一點半，練習室外的走廊适時飄來泡菜湯的香氣。

李寶型了然挑眉，“食堂今天炖了牛骨湯？”

“那我先去食堂……”話音未落，人已經閃到門外。

seven的笑聲追着腳步聲在走廊回蕩，“記得幫哥占個座啊！”

……

食堂裡飄着各色食物的香氣，中餐窗口照例排着長隊。

權至龍繞去日料區端了碗拉面，清湯裡浮着半顆溏心蛋，旁邊摞着三枚櫻花壽司。

他剛挑開面條，對面座位便坐下一個人。

權至龍擡頭，“teddy哥！”

Teddy面前的麻辣燙正冒着熱氣，紅油湯底浮着翠綠蔥花，“難得回公司就吃這個？”

他夾起塊油豆腐，湯汁順着筷子滴在餐盤上。

權至龍也挑起一筷子面條，豚骨湯的香氣漫上來，“這個也挺好。”

teddy開始享用麻辣燙，“嗯。你倒是好養活，吃什麼都好吃。”

“上次錄的《This Love》混好了，待會聽聽？”

權至龍吸溜着面條點點頭，“好。”

Teddy忽然壓低聲音，“至龍啊，我還是好奇。歌詞裡寫……你真的在那女孩子樓下淋雨等了這麼久嗎？”

權至龍捏了捏鼻尖，“嗯對。當時覺得這樣會比較容易成功。”

壽司在醬油碟邊滾了半圈，米粒沾上褐色痕迹。

“結果呢？”

“雨停了。”

蒸騰的熱氣在兩人之間氤氲，Teddy舀起漂浮的油星，湯勺與碗沿相碰發出清脆聲響。

“挺好，這種求而不得最适合寫歌。”他忽然笑起來，露出虎牙尖，“沒想到我們至龍還是個純情派。”

“對！至龍你記住這次的經驗。”Teddy用湯匙敲了敲碗沿。

“痛得越深，旋律越真！把愛情的痛苦全都化作創作的養料！寫出來的歌才情感真摯！”

權至龍指尖無意識收緊，竹筷在指節間微微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