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好與不好,蕭予戈并不知曉。他知曉的是,鄭小姐的确帶人離京,且目前不見蹤影。
南楚楓向他讨取剩餘的八十文,又将鄭小姐可能到訪過的地方告知,不等蕭予戈回應,蕭衛已自顧自領命離衙。南楚楓這次倒不跟随,隻遞給他兩個錦囊,讓他在遇到險境時打開。
任小雨依舊沒有開口,終日倉皇地蜷在牆角,隻在吃飯和睡覺時才願起身。蕭予戈不好強問,隻得暫且聽之任之。
是日,姜昴刑滿釋放,要求見縣太爺大人。牢頭拗不過,便來尋求南楚杉的意見。
“大人出門去了,約摸午後才回。若他真有急事,可先與我說。”牢頭将原話轉告,姜昴想了想,端坐在休息處等蕭予戈。
且說得知阮家舉家搬遷的蕭予戈,其站在門口躊躇,進退兩難。與之同行的周嘉海瞧會兒他的臉色,直接上去敲門。
來的是個面生的仆役,問是何人到訪。
蕭予戈這日穿常服,不好再擺縣太爺的架勢,便道:“阮老爺是在下舊識,故來探望。”
“先生稍候,我去請夫人來。”
二夫人禮貌問好,引蕭予戈二人進府,又擺手讓仆役先下去。
“怎麼不見大夫人?”行了兩步,蕭予戈問道。
“老爺頭七方過,有些事還需打理。大人尋她有事?”二夫人瞧着柔弱,說話時倒是中氣十足。
蕭予戈道:“依着規矩,阮老爺一幹私人之物需交由衙門審查。”
“大夫人已命人全然收拾到老爺屋内,大人但查無妨。”蕭予戈謝過,跟着臨時被叫住的仆役前去。
大夫人正坐在窗邊垂淚,見有人靠近,慌忙用帕子抹了抹,出來迎接蕭予戈,又以眼神示意帶路人離開。
“這些都是老爺生前用過和穿過的東西,還有些藏書珍寶一類。”大夫人眼底一大塊烏青,看着比原先削瘦許多。
蕭予戈囑周嘉海先去查看,自己停在原地歎氣,“阮老爺之死,我難辭其咎。”
“老爺清醒時說過,這樣的日子多活一日就是折磨,倒不如一死了之。每每發病,老爺都覺着自己身子裡住了另一個人,且那個人存在的時間越來越長,令他恐慌。”她嘴角弧度極淺,卻還能覺察出少許喜悅,“如今,想必他已是解脫。”
而蕭予戈心裡卻沒有半分愉悅之感,又不好顯露,隻扯扯嘴角算是回應。
阮老爺家大業大,但私屬物品不多,全然擺在一個大箱子裡,周嘉海檢查一番,見大多為書本和異色玉石,便起身等待蕭予戈判決。
蕭予戈簡單翻了翻,捏着個上鎖的紅木方盒問道:“這裡頭裝的是何物?”
“不知,這盒子是他們從井裡撈上來的。”大夫人仔細回憶,“似乎成親後見老爺在書房開過,但至于裝了何物,尚且不知。”
“可有鑰匙?”
“老爺的遺物我再三檢查,并未發現疑似鑰匙之物。”
“那此物可否先由我帶回?若查實無疑,定盡快歸還。”大夫人點頭。
蕭予戈道謝,帶周嘉海離房,連口送來的茶都來不及喝,火急火燎地回衙門找南楚杉。
南楚杉鼓弄半天,放下盒子說道,“這是機關鎖。需由特制的鑰匙打開,強行拆毀,後果自負。大人是從哪個舊貨攤買回的?”
“阮府。”
“沒給你鑰匙?”
蕭予戈點頭。
“我且去問問大哥,他江湖朋友衆多,想必能尋得開盒法子。另,那位姜先生有事要見大人,正在牢房等候。”
蕭予戈聞言,交代周嘉海兩句,甩袖往地牢趕去。
待身影漸行漸遠後,周嘉海才開口問道:“可是還要帶人去阮府再次盤點?”
“不必。我相信大人的判斷。”南楚杉用指尖壓了下鎖頭,“葛府近日可有動靜?”
“動靜不小,聽說是葛老爺的獨女遭人殺害,抛屍花園。”
難不成小雨想說的就是這件事?南楚杉陷入沉思。
蕭予戈進地牢時,姜昴正惬意地坐在桌邊喝茶,身旁牢頭說得興高采烈,唾沫橫飛。
“蕭大人來了?”姜昴微微一笑,牢頭當即停嘴起身問好。
蕭予戈颔首令他先去檢查各牢房的情況,牢頭怎會不知這是逐人之意,叫走邊上兩名獄卒去巡房。
“勞姜先生久候,本官先飲為盡,以作賠罪。”說着,灌下一杯溫茶。
姜昴道:“環海縣的人當真是有趣得很。”
“如若先生不棄,可多留幾日。”
“叨擾了。”姜昴摩挲着茶杯,“不知大人可是聽過‘妙手君’一名?”
“是那位傳聞中能在眨眼間盜人财物而不被發覺的神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