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她不是不懂,而是太過天真。她以為馮順寵愛了陳氏這麼久,就以為自己嫁進去做妾也會被徐青章寵着愛着。可妾室哪裡是那麼好當的,一頂小轎子擡進去就行了。陳氏她乖順,所以平日裡我也不想刁難她。她就以為所有主母都像我這般軟弱,嬷嬷,我好累。”
不錯,知女莫若母,馮知薇确實是這麼個打算。
她爹之前也有幾個妾室,但是她覺得都跟家裡的丫鬟差不多,她爹最愛的還是她和她娘。直到陳姨娘進府,陳姨娘溫婉動人,十一歲的她很羨慕她身上那股楚楚動人的氣質,那是她和她娘身上沒有的。
有一次她爹手裡拿着兩串糖葫蘆逗陳姨娘開心,被自己看到了,她爹才不好意思地也給了她一串。
那一刻自己才發現,她爹對陳姨娘,和别的姨娘相比,是不一樣的。像是被自己的發現震驚了一般,她還跑去把這個秘密告訴了娘親。
至于她娘當時怎麼說的,她忘了,隻記得那串糖葫蘆被她娘吃了。她娘說心裡苦,吃點糖就好了,但她又說糖葫蘆太甜了,她娘還叫她以後不要再去梧桐苑。
對于如今的馮順來說,仕途順遂,妻妾和睦,子女雙全,他這輩子可謂是志得意滿。發妻和自己相濡以沫,替自己管理内宅,侍奉親長,嬌妾為自己生兒育女。他的日子過得很是稱心如意。
“麗娘,大夫叫你好好休息,這段時日你就不要去母親的院子了。”
陳麗嬌看着眼前悉心關懷的夫君,心想自己總算沒愛錯人,不枉她當初費心嫁進來。
嫡母讓她去長姐家小住,實則是姐夫家裡的小妾去了,想讓自己替長姐籠絡住姐夫的。恰好那時看見來找姐夫的馮順,一來二去自己就和他有了首尾。
同樣是做妾,何不自己求個好前程。姐夫雖然是馮順的上司,但是他的眼裡對自己沒有欲,做他的妾,自己怕是要在後院蹉跎一生。
“夫君,妾身有了身孕,這段時日不能侍奉您左右了,不如……”
“麗娘,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還想把我趕到别的女人那裡嗎,我對你的心思你還不明白嗎?”
陳麗嬌看着把她抱在懷裡的男人,年近不惑卻還如毛頭小子一樣對她直抒胸臆。
“夫君,妾身不願,妾身隻想您是妾身一個人的。”
馮順看着懷裡眉目含春的嬌妾,不由得又有些心猿意馬,沙啞道,“麗娘,可是已經過了頭三個月了?”
…………
昭王府,桑度看着主子房裡被扔出來的歌姬,那是二皇子送來的。
“殿下,淩小姐的祖母今日到了,徐家已經派人去提親了。”
桑度心想,這下主子總不會想着念着淩小姐了吧。他上次被吩咐去簡州打聽了淩小姐的點點滴滴,查得他是心力交瘁。
隻見屋裡走出來一位美如冠玉的男子,“桑度,你跟我多久了?”
“殿下,自您啟蒙之時,屬下已侍奉您左右,如今已有十三年。”
“嗯。你多大了,可曾婚配?”
“屬下如今二十有四,未曾婚配,屬下家裡還有個哥哥傳宗接代,屬下願為殿下一生效犬馬之勞。”
桑度平時有個小小癖好,就是愛看女郎喜歡的話本子。剛好昨晚他看到一位千金小姐嫁給貴公子過上幸福人生後,覺得要把自己的貼身丫鬟也嫁出去,就給丫鬟也物色男子。
他一聽殿下現在操心起他的婚事來,下意識地代入了自己。
“那你有中意的女子嗎?”
“屬下沒有心儀之人,屬下願意為了殿下的大業,一生不娶,誓死效忠。”一番話說出來桑度都要被自己感動死了,沒辦法,他哥娶的嫂子太剽悍了,他對女郎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
“很好,你去勾引淩蘭姝身邊那個婢女。”
什麼,什麼勾引?勾引誰?他家溫文儒雅的主子竟然叫他去勾引他心愛之人的婢女?桑度大吃一驚。
“殿下,屬下領命。”桑度一臉複雜地回複。
“勾引她的時候記得打聽淩蘭姝的日常。”
這才是重點!天塌了,他家主子為了一個女郎,要犧牲他的幸福。
“事成之後,許你黃金千兩,給你封侯拜将,京城貴女你自己挑。”
“屬下定不負主子所望。”桑度就知道跟着主子有肉吃。聖上和貴妃都疼愛殿下,是以昭王府名珍異寶數不勝數,主子對他又是個大方的。
“對了,殿下,我們的人今日還看到禮部侍郎家的夫人帶着媒婆去了徐府。”
“給誰提親的,徐煜?”
“屬下找人問了那媒婆,她說是給徐世子說親的。還說她們願意和淩小姐一同進府,馮家做正頭娘子,納淩小姐為妾,不過徐家拒絕了。”
“馮家?他們可真敢想,找人安排馮家女和徐青章見一面。還有上次的張家,禮部該洗洗牌了。”
桑度聽着玉面郎君陰氣沉沉的聲音,不寒而栗。他家殿下在外最是翩翩有禮,實則是個黑心黑腸的主。
上次在王府時張小姐刁難淩小姐,他就吩咐自己在國子監找人圍毆了她三個哥哥。
還有之前鴻胪寺少卿的那位嫡次女,當街羞辱他主子,他也不惱,還笑臉吟吟地婉拒了她,害得那姑娘離開時三步一回頭。事後第三天鴻胪寺少卿的幼子就夭折了,那位嫡次女也背負起心狠手辣的罵名。
殿下是個腹黑的主,這麼多年一直清心寡欲,也不知道怎麼觊觎上兄弟的未婚妻了。就是不知道那淩小姐和徐世子會如何被拆散了,殿下對于想要的東西就一定會想法子得來。
徐世子是個好人,殿下一直拿他當兄長的,總不至于害得他沒個好下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