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音明顯情緒有些低落,也不像平日那樣撒嬌了,倒是伸手抱住洛懷虞,一聲不吭的。
洛懷虞回抱住她,手指穿過她的發間,輕聲道:“怎麼了?”
洛南音悶悶道:“這一别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如果以後都見不到了,那姐姐還是把我忘了吧。”
“你又在胡思亂想了。”
洛懷虞拉開與洛南音的懷抱,低頭看向洛南音的眼睛,認真道:“等我處理完燕國的事,就回來找你好不好?”
洛南音抿了抿唇,聽了這話也沒有什麼反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洛懷虞很有耐心的等着她的回答,誰知洛南音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句,“姐姐,你能不能咬我一口。”
洛懷虞挑眉,意味不明道:“嗯?”
“算了,我知道姐姐肯定舍不得咬我,我還是自己來吧。”
說着洛南音就将手腕伸到嘴邊,張嘴就準備給自己來一口,還沒來得及用勁就被洛懷虞制止。
這下洛懷虞的臉色嚴肅了幾分,道:“你怎麼了?”
洛南音盯着洛懷虞的臉,眼睛裡不知何時泛起了水光,她一字一句道:“我就是想給自己身上留個印記,萬一以後我面目全非被抛于亂葬崗中,身上好歹有個記号,姐姐會認得我,姐姐會撿我回家。”
洛南音這話說的凄然又決絕。
洛懷虞簡直要被她的話給氣笑了。
“洛南音,你相信我嗎?”
洛南音紅着眼點頭,低聲道:“信的,我隻是不相信自己……”
她怕她還是和前世一樣,落得一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還不如像上輩子那樣死得了無牽挂。
偏偏這輩子被洛懷虞這樣寵愛,若還是落得個不得好死的下場,那她一定死不瞑目。
洛懷虞見洛南音這毫無安全感的模樣,又好氣又心疼,她伸手捋了捋洛南音耳邊的鬓發,低沉而認真地說道:“沒有誰會死,相信我,南音。”
這一晚洛南音都睡在沉香院。
睡覺時她捏着洛懷虞的寝衣一直不肯放手,洛懷虞也任由着她。
直到夜深洛南音睡着了,洛懷虞才悄無聲息地起身,最後竟是在天未亮時就動身啟程了。
前腳洛懷虞剛離開,洛南音就于黑暗中睜開了眼,她自始至終安安靜靜,一言不發。
隻是在洛懷虞走後,她伸手攬過洛懷虞的枕頭抱在懷裡。
這一夜,枕頭知道她哭了。
……
次日一早,洛南音從沉香院醒來,面對空空的床褥,她像個沒事人似的回到自己的錦繡院,仿佛又變成了那個端莊自持的侯府大小姐。
才回錦繡院沒一會兒,裴姨竟然照常過來給她上課。
洛南音驚訝于裴姨沒有跟着洛懷虞一起走。
雖然她早就知道裴姨是洛懷虞身邊的人,但在面上,她向來都是裝作不知道的。
裴姨見洛南音裝傻的模樣,竟開口道:“我下午就走,今天你就不用在我面前裝傻了,很多事你我心裡都明白,再裝下去就沒意思了。”
洛南音眨眨眼,道:“明白什麼?”
那副模樣,無辜得很。
裴姨淺淺白了洛南音一眼,表情有些嫌棄,道:“你快收收你這副表情,别拿這招對付我,你這招對别人有用,對我可沒用,不過你既然願意演,你就繼續演吧,反正以後也不會見了。”
洛南音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就算不見,裴姨你也是我的老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裴姨你醫術精湛,給我上課時也是傾囊相授,我受益頗多,我非常感激您。”
裴姨古怪地看了洛南音一眼。
沒見過這種被罵了還笑嘻嘻的人。
不過洛南音卻說到了她的心坎上。
雖然她對洛南音有意見,但教醫術的時候沒有半分含糊,而且洛南音确實很聰明,也願意下功夫學,抛開私人恩怨說,她很喜歡這樣的學生。
裴姨輕歎了一口氣,道:“罷了,你我師生一場,今日也理應跟你告别。”
她不知從哪拿出一個小瓶,等将瓶中的液體倒入杯中,一股酒香混着奶味撲鼻而來。
“這是馬奶酒,是我家鄉特産的酒,用你們這邊的說法,也叫元玉漿,用我們那的語言,這酒就叫‘薩林阿日喀’。”
裴姨想到了什麼,嘴角浮出笑意,道:“我們那的人,自幼都是喝這馬奶酒,即使是後來到了燕國……”
裴姨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在我的家鄉,每當有貴客時,這奶酒就是招待賓客的必備佳釀。”
多的話裴姨也沒有再說,隻是将奶酒遞給了洛南音。
洛南音接過奶酒,表情有些新奇。
馬奶酒她是有聽說過的,“馬逐水草,人仰潼酪”說的就是這馬奶酒。
洛懷虞也是喝這個的吧。
洛南音笑了笑,将杯中的奶酒一飲而盡。
她還從未嘗過這種酒,辛辣中帶着一股濃香的奶味以及淡淡的回甘。
還挺好喝。
洛南音真誠地笑道:“謝謝裴姨。”
裴姨難得給了個好臉色,跟洛南音說了些客套話。
臨走前,裴姨有些意味不明道:“若是還有下次見面,希望你已經找到稱心的夫婿,有一個好歸宿。”
洛南音擺出職業假笑,像是沒聽到,道:“裴姨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