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一時間,誰也沒有動一下。
林以年盯着他,問:“去哪了?”
秦之煜說:“英國,倫敦大學。”
…………
北風呼呼地吹,刮在臉上生疼,林以年眼睛一眨不眨:“這是秦家商業機密?”
“不是。”
“秦家限制你的自由?”
秦之煜喉結滾動,說:“……沒有。”
林以年沉默片刻,說:“你不接我電話。”
秦之煜不敢看他,低下頭,說:“對不起。”
林以年:“我打了很多遍。”
秦之煜:“……我知道。”
林以抿了抿唇,問:“為什麼?”
秦之煜不說話了,垂着頭。
三個月沒有半點消息,大過年的,跟個賊似的突然出現在家門口,見了面一句話不多說,林以年真能給氣死,“說話!”
周圍寂靜好久,秦之煜終于開口,“我怕聽見你的聲音……就回來了。”
不想回來就不回來,找什麼破理由?
林以年不悅道:“怕我?我長得比吃人的夜叉還吓人?”
“不是!”秦之煜立刻擡頭,搖的像個撥浪鼓:“回來後,我可能……就不想再去英國了。”
林以年壞脾氣上來了,圍巾勒得緊,他往下拉了拉散熱氣:“說清楚都去哪了。”
秦之煜老實交代:“秦任平要讓我在五年内學會過去十六年的東西,他送我去英國,每日的課程安排的很緊密……”
“——忙到沒時間聽個電話?”
秦之煜見他不開心,急忙閉上了嘴。
林以年忿忿說:“那你還回來幹什麼?和我說話不是浪費時間嗎?去英國接着上你的課去!”
秦之煜直挺挺立着,手足無措的模樣,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
接個電話都不願意了!翅膀硬了都忘了誰把他養大的!提心吊膽了三個月,最後得到一句我課滿我時間不夠!
林以年氣得心髒疼,轉身就要走,秦之煜慌着不知道要怎麼做,慌忙去拉他的手。
林以年甩開他,氣急了說話也不分輕重:“滾英國去!别在我家門口站着!”
秦之煜眼神瞬間暗淡下來。
秦之煜眼簾低垂,他擡起手,開始解脖子上的東西,拿下來後,放在林以年手裡,轉身離開。
林以年攤開手,是他的石榴吊墜——秦之煜走的那天,他放在了拿給秦之煜的外套口袋裡。
林以年将吊墜砸向前面的那個後背。
冬日衣服厚,砸在身上不會有任何感覺,吊墜落在雪裡,幾近沒有聲音。
秦之煜停下腳步,回頭看林以年。
林以年亮晶晶的眼睛裡燃燒着怒火。
秦之煜把吊墜撿起來,仔細擦幹淨上面的積雪,躊躇了下,走到林以年身邊,遞給他。
林以年像個小孩子一樣蠻橫無理,狠狠給他打在一邊,眼眶卻不自覺紅了。
秦之煜滿臉的不知所措,又着急,隻得笨拙的把他摟在懷裡。
林以年不樂意他抱,推開他,抹了把眼睛,惡狠狠的語氣壓不住哽咽聲:“你不是要玩失蹤嗎?回頭幹什麼?電話都不接,還回來做什麼?!”
秦之煜低聲說:“對不起。”
來來回回就會這一句,林以年簡直不想聽他說話。
秦之煜手裡還捏着吊墜,局促地遞到他面前,說:“它不能扔。”
林以年不接:“我的東西,我想扔就扔,你管我呀?”
秦之煜搖頭,停頓下,說:“……我給你找回來。”
林以年這下也沒了聲,他擡頭,望見天空漫天飛舞的雪花。
映在路燈下,是明亮的暖色。
林以年朝前走兩步,動作粗魯地将吊墜重新系在秦之煜脖子上。
小屁孩長高了,林以年看不到後面繩子的兩頭,微墊着腳,下巴幾乎搭在他的肩膀。
秦之煜一動不動,林以年以半抱的姿勢給他系繩子,遮擋住了落在他身上的雪花,似乎給他搭建了一個遮風避雪的暖屋。
帶上他的東西就還是他養大的小屁孩。
林以年帶好了,滿意了,繼續問:“秦家難為你了?”
秦之煜說:“沒有。”
“你給我說實話。秦家為什麼沒有你的半點消息?”
林以年嚴肅地說,放佛隻要秦之煜說一句“有”,他就立刻跑到秦家給他讨回公道。
秦之煜說:“是我要求秦任平不向外界公開我的身份。”
林以年剛消的氣又上來了,踹他:“有腦子嗎?一輩子想做個私生子?”
能踹他,就說明他還認準自己是他的人,秦之煜安下心。
“秦家樹大招風,”秦之煜說,“平常小事媒體捕風捉影,私生子這種事情會大肆波及到秦家的形象,真關心也好,看熱鬧也好,不少人會拿這件事當作笑柄,更何況秦家已經有過這樣一例醜聞,秦洪作為一家之主,最不樂意看到這種事。”
“所以你就出個國,把自己包裝成留學海歸高知人士?回國後在媒體上演奪回秦家一切的戲碼?”
秦之煜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