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完情況後,諸伏景光神色複雜的回到榊奏夜面前。
從表情上看,他既不開心,也不難過,更沒有任務完成的興奮。
榊奏夜仔細分辨,此刻的綠川光,看起來就像是事件的發展遠超他的預期,他明明很樂于看到現在的結果,但礙于某種原因無法表現出來。
“那邊怎麼樣?”榊奏夜直接開口問。
諸伏景光看了他一眼,那雙溫柔的眼裡仿佛藏了無數句問題,但最終都沒能成功出口。
“一切正常。”他說。
榊奏夜歪頭:“準确一點。”
這人難道是個隐藏的謎語人?
“救援來得很快,警方照常維持秩序,從大樓裡逃出來的人也在有序接受治療,一切正常。”
“傷亡呢?”
“……沒有。”
“哦。”
榊奏夜似乎明白為什麼綠川光會有那樣的反應了。
畢竟他按下火警報警器可不單純是為讓宴會現場混亂起來。
見他早有預料,諸伏景光感到意外,或許是他的眼神太過火熱,榊奏夜一下子就看了過來。
“怎麼?你覺得我不該是這樣的反應?”
“沒有,我隻是……”諸伏景光正要狡辯,對方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說了。
榊奏夜從花台上起身:“在你心裡,我是個什麼樣的形象?”
說完,他也沒有給對方回答的機會,繼續道:“冷血、狡詐、漠視生命的瘋子?”
向前走着,榊奏夜突然想到了在遇到系統之前他所經曆的人生。
迎着穿透雲層灑下的縷縷月光,恍惚間,突然意識到經過這一系列“奇遇”後,他似乎變了很多。
向着昏暗的巷子走去,在被黑暗完全吞沒前,他側頭看向綠川光,自嘲地笑了笑。
“我隻是個被命運裹挾身不由己的普通人。”
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前提下,諸伏景光驚覺自己似乎不經意間觸碰到了白蘭地隐藏在最深處的自我。
‘難道白蘭地是不得已才加入組織的?’
‘普通人?是他想的那種朝九晚五的普通人嗎?’
‘白蘭地的身份另有隐情?’
‘剛剛他是在演戲還是真的抒發情感?’
……
大量的疑問占領了他此刻的大腦,以緻于沒能及時給出回應,隻能怔愣着目送對方步入黑暗。
回去的路上,榊奏夜放低椅背閉目養神,諸伏景光兢兢業業開着車。
緊繃了許久的神經松懈下來,諸伏景光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哈欠,睡意襲來,正當他要打第二個哈欠時,白蘭地的一句話讓他頓時清醒。
“僅僅是一個泥參會的卧底,就引發了今晚這麼多的事情,難怪琴酒這麼讨厭老鼠。”
“如果是各國警方派出的卧底,綠川,你覺得他們能做到什麼程度?”
汽車緩緩駛入車庫,諸伏景光平靜地擺正車位。
“不知道了,輪到我們這種底層成員接手的,往往隻是一具破碎的軀體。”
“他們能做的有很多。”
榊奏夜自己回答道,“一旦被他們找準機會,甚至可以颠覆組織。”
很難相信這會是從白蘭地的口中說出來的話,諸伏景光不知道這是不是試探,隻能不理解的微笑。
“那豈不是糟糕了。”
“對啊。”
汽車停穩,車内适時亮起柔光,榊奏夜轉頭,墨黑色的眼眸裡看不見一絲亮光,“所以,如果你是卧底的話,一定要提前告訴我。”
“這是真話。”他言辭懇切。
諸伏景光差一點就信了。
看着疑似又開始演戲的白蘭地,他隻能苦笑:“請不要開玩笑了,真要說的話,我覺得那位動機不純的安室透嫌疑更大。”
榊奏夜一拳打在棉花上。
懶得多做解釋的他直接開門下車,留下一個冷酷背影。
确認白蘭地已經進屋後,諸伏景光終于忍不住重重地倒在椅背上,連做好幾個深呼吸才緩過來。
白蘭地果真是個令人捉摸不透的小瘋子。
回憶今晚對方在他面前顯露的情緒,有叛逆,有冷血,有不甘堕落黑暗,還有最後的誘導和威脅最為真實。
想到白蘭地反複和他提起的“卧底”話題……
諸伏景光深吸一口氣,下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