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傾池被放開時,衣襟散亂,手臂滿是斑斑點點的血迹,在沈離的銀針安撫下,才終于安靜,而他周圍圍着師弟師妹,在瞧見墨傾池手臂上那幾圈猙獰的黑紫勒痕,以及那口深得見骨的齒痕。
投過的目光隐含複雜的譴責,洛喬昔心中一片淩亂。
“大師姐,你可無恙?”就在洛喬昔被衆人目光看得躲在角落時,有個人走到她面前。
洛喬昔擡眼看去,對上溫潤如玉的青年。
眼前此人乃她的三師弟沈離,師承藥峰,精通岐黃之術,為人溫和,雖比洛喬昔大,論輩分仍稱她一聲師姐,不過書中他後來卻死在某次秘境事件中。
“我沒事。”洛喬昔往墨傾池方向看了眼,他頭頂被/插/入數根銀針,正閉眼靜靜地盤腿而坐,恢複平日的清冷儒雅,“小師弟身上的毒可解了?”
“隻能暫封。”沈離搖了搖頭,“我發現師弟動過真氣,這讓他體内毒素發作更迅猛。”
他不經意看了眼她,“師姐,你可知原因?”
沈離覺得奇怪,以小師弟之聰慧,不該身中情花藤情況還妄動真氣啊,他不願懷疑,可在場隻有師弟與大師姐兩人。
連沈離都沒辦法?洛喬昔如今沒有跟小師弟獨處的壓力,她松懈不少,忽略沈離話語試探,她将從發現墨傾池之後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說出,巨無遺漏。
沈離聽到她外出尋人時,神情略微古怪,直到洛喬昔說她摘情花,終于繃不住,“沒錯,同株情花是可緩解毒性,兩者會有感應,師弟理應知道吸收花靈氣之法,為什麼情花如此?”
洛喬昔也覺得奇怪,兩人相處時并未發生什麼事,甚至她都沒直接接觸情花。兩人苦思不解,沈離在提出為她探查時,她立馬同意了。
“大師姐。”沈離兩指搭在女子解開束袖的手腕,後者屏息盯着他臉上看,将他看得有些不自然,“并無異樣,不過你體内似乎有道佛氣萦繞。”
見沈離神情凝重,洛喬昔誠實回道:“那是菩提燈,可保我百毒不侵。”
沈離聞言微詫,但聞洛家家主極其疼愛大師姐,身上昂貴法器數不勝數,卻不想連這等佛家法器都能找來,他心想着還是盡責檢查一番,未發現其他異狀,便收手。
不過沈離倒想到另一種可能,“情花喜靈,可能受到菩提燈的靈氣吸引,陰差陽錯被吸納。”
洛喬昔唇角抽了抽,“所以師弟一催動真氣,情花就跑了。”
一聲“嗯”,看得出沈離也挺郁悶。
洛喬昔眉頭微蹙,“多想無用,等天亮我們即刻回去。”
沈離應了聲,目光卻留在她身上,直到洛喬昔疑惑看了眼他,他才略微尴尬地道,“大師姐此次閉關後,似乎與以往不同。”
洛喬昔愣了下,想到沈離意可能是指她沒有趁人之危的事,她讪笑道:“兩年了多少有所成長...”
“大師姐想通也是好事。”
感情這事難以勉強,沈離無意揭他人傷疤,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兩人聊起分散後的事,氣氛比來時路上和睦許多。當中有幾名剛入門的弟子,對她好奇非常,不知是誰提了句:
“縛龍繩千金難尋,大師姐好厲害。”幾雙懵懂明亮的眼睛怼在她面前,令洛喬昔愣了下,前世她是孤兒,面前少年少女青春正茂,不知不覺竟與前世孤兒院重合,心底有塊地方忽然軟下。
當洛喬昔将幾樣法器送給他們時,幾人驚喜非常,直接将她當成貴人。
洛喬昔唇角微微勾起弧度,精緻明豔的五官,淺色純粹如晶石的眼睛帶笑,讓人一眼便沉溺...幾名弟子呆愣住,臉上染上淡淡的紅暈,這跟他們聽到的大師姐不太一樣啊,拿人手短的弟子不自覺心有所偏向了。
天色逐漸明亮,毒瘴在日光照射下逐漸散去,墨傾池由沈離與師弟們輪流照顧他。洛喬昔感覺這一路比來時更多的視線逗留她身上,其他幾名師弟師妹對她的态度隐隐變了。他們出谷地後,沈離就找了處空曠的地方,為墨傾池疏通導氣。
就在他們欲在四周撒些藥粉謹防毒物突襲時,不遠處林中半空鳥群忽飛,拂來的風中更夾雜着一絲邪氣。
動靜不小,衆人明顯感覺到森寒之威迫感。
“果然。”沈離眺望那片山林,心中隐隐感到不安,“看來小師弟說得沒錯,這霧山有問題。”
他們此行本就為調查霧山邪氛,卻沒料到會在他們出谷後才發現。
這股邪氣跟靈山派鎮壓之物很相似,來時掌門交代需采集,但如今小師弟中毒,除了他,包其他人都還未結丹,采集風險有點大。
“師姐,這裡先拜托你。”沈離當即立斷,從随身攜帶的靈囊取出一顆丹藥交給洛喬昔,“小師弟若醒來就給他吃下。”
下一瞬,長劍向上一抛,沈離騰空而起,禦劍直奔那片詭谲的林子。
洛喬昔本想喊住人,誰知沈離動作太快,她追了幾步便停下,望着消失的身影怔愣良久,之後視線落在手中褐色丹藥上。
沈離神情不對勁。
由于沈離突然離開忘了布界,墨傾池又沒醒,洛喬昔便先讓人守着,去四周貼上符箓,以防野獸或邪祟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