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娟把孩子的作息培養得很好。

吃完飯，就必須午睡，晚上也要早睡，保證一天的睡眠時間是充足的。

她在書上看到過，小孩子睡得充足，有利于生長發育和長高。

上午下的大雨不過停歇了一會，又開始下了。

雨勢還有增大的趨勢。

這樣的天氣，最适合睡覺。

屋内的門窗都關好了，窗簾也拉上，林娟随手把小燈泡打開，四周明亮了些，兩個小家夥争先恐後往床上爬，去拿自己的小被子。

不大的老瓦房内，放着兩張床，一入門的是顧塵睡的床，那是一張厚重的老木床，偏高一些，床上的被子有點淩亂，枕頭都睡扁了。

他一個人睡這張木床。

木床的床尾放着一張鐵床，林娟母子三人睡，上面的被子和枕頭幹淨清爽很多，甚至還有兩個小布偶。

林娟以前會幫顧塵洗床單被套，但他最近染上喝酒的毛病後，整個人太暴躁，常常是三更半夜才回來，睡一整天，晚上又出去。

他的作息變得和正常人不一樣，要是把被單洗曬了，他半夜回來沒被子蓋，估計還會發火，林娟就沒管了。

不過，她十分整潔愛衛生，看着顧塵的被子，着實是難受，卻隻能強忍着。

“哥哥，睡這裡。”小嫣嫣已經抱上她的小白兔布偶，用小被子給小白兔蓋上，小肉手拍了拍旁邊。

兩個小家夥睡下來，他們咬着耳朵，叽叽歪歪不知道在說什麼。

林娟讓他們睡覺，他們安靜了一會，然後又開始鬧了。

“嘻嘻嘻——”

“哥哥，還我，還我——”

“我不要。”

......

林娟頭疼，她再次輕聲道：“要睡覺了。”

小嫣嫣擰着小眉頭：“吵吵，睡不着。”

外面的下雨聲很大，而且因為是瓦房，隔音不好，強勁有力的雨滴一下又一下砸着，噪音很大。

雨下得這麼大，下午不能幹活了，林娟便由着他們，也沒再說。

兩個孩子見媽媽沒再阻止，繼續愉快打鬧玩耍，林娟起身走到木櫃子邊，打開抽屜，裡面整齊擺放着很多東西。

屋内的家具雖然陳舊，但林娟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條。

顧塵正躺着床上，擺弄着他那個過了三手的小直闆手機。

這個手機是花了三百八十塊買的，為了便宜點，林娟陪他跑了市區大大小小好幾家地下手機城。

林娟其實很心疼，拗不過顧塵一直嚷嚷着要換新手機，這個手機的錢是林娟去年從牙縫裡擠出來給他的，但他很不滿意，覺得太便宜了，嫌棄手機太卡頓也不時尚。

林娟當服務員的時候，才五百一個月，她攢了幾個月的錢，給顧塵買過一個上千的手機，因為太久加上摔壞了，他覺得用不了了。

這些年，她獨自生孩子養孩子，顧塵不賺錢，她上班的那點積蓄早就沒了，過得拮據，他換了手機後，她撿了他報廢的手機用，隻要能打電話就行。

顧塵沒事不會在家待着，也就是今天下了雨，他沒法出去，不然一家人都沒法在醒着的時候待在一個屋内。

就算顧塵在家，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玩手機，還不許孩子吵鬧，今天他能和孩子相處成這樣，那都算和諧。

林娟無聲歎了一口氣，從抽屜裡拿出一盒藥膏，走到顧塵床邊，遞給他。

顧塵的視線從手機上移開，但沒接：“不用擦。”

“破皮流血了，還是擦擦吧。”

林娟看着他小手上那兩排深深的牙印，還有點凝固的血絲。

這是小嫣嫣上午的傑作。

顧塵啧了一聲，無所謂道：“小孩子能有什麼毒？”

“擦了放心點。”林娟說着旋開了藥膏。

牙齒最有毒了，要發炎就不好了。

她今天早上還聽說，附近村子有個老頭，被生鏽的鐵闆戳到，沒在意，後面都發展成敗血症，馬虎不得。

“擦吧擦吧。”顧塵一副不想和她争論的樣子，一隻手拿着手機，把受傷的手伸過去，示意她給他擦。

林娟眼神有些飄忽不定起來。

算起來，他們已經許久沒有肢體接觸了。

林娟生了小嫣嫣後，加上顧爺爺去世，唯一幫她的人都沒了，顧塵隻會在有生活需求的時候，才會來親近她。

身體的疲憊加上對未來的迷茫，導緻林娟沒有精力，怕吵到孩子，更是戰戰兢兢，時常拒絕他。

兩人因為這個事情，冷戰過無數次，三個月前，顧塵一身酒氣想要強上，被林娟推開後，他就放下狠話，再也不碰她，還說有的是人給他碰。

兩人的關系迅速進入冰點，顧塵對她和孩子都時常黑着臉，比以前對他們差了很多。

林娟思緒淩亂之時，兩個小團子聽到爸爸媽媽在說話，正一臉戒備望過來，還齊齊都爬起來，望向顧塵這頭。

爸爸這個大壞蛋不準欺負他們的媽媽！

兩個小團子整齊抱着被子坐着，相似的兩雙大萌眼緊緊盯着顧塵。

顧塵看到他們看過來，舉起自己的手，指着那兩排深深的小牙印，對小嫣嫣道：“看到沒？這就是你咬的。”

小嫣嫣看着那兩排牙印，小眼睛眨巴眨巴，似乎知道自己做了錯事，她抱着小布偶，一動不動看着顧塵。

她沒有說話，有點小傲嬌和小倔強。

林娟沾了點藥膏，去給顧塵擦：“她不是故意的，下次不會了。”

她的指尖沾上他的肌膚時，感受的溫熱讓她心裡不自覺微顫，更是像觸電一樣蔓延全身，耳尖都忍不住發紅。

他們都生了兩個孩子，林娟卻不得不承認，她對他的心動仍未消失，哪怕他對她的感情淡了很多，她仍對他抱有幻想。

或許始于青春時期最純真炙熱的悸動，又或許，兩個孩子都像他，那麼好看可愛。

哪怕所有人都跟林娟說，顧塵徒有虛表，嫁給他命不好，一個人養兩個孩子，她卻覺得日子還能過，生活慢慢會好的。

大不了，等孩子再大點，她就去鎮上再找份工作，就能多賺點。

“對！”小子嘉也替妹妹狡辯，還提高聲調，“她不懂事，沒有錯。”

小嫣嫣原本有點兒忐忑愧疚，一看媽媽和哥哥都維護自己，小嘴巴撅了撅，拉過她的小被子，歪着頭有點小得意。

“我又沒說她錯。”顧塵慢悠悠說完，彎着劍眉看向小嫣嫣道，“小狗狗就是這樣。”

小嫣嫣一聽，臉色大變：“我不是小狗狗！”

顧塵：“小狗狗都咬人。”

“哇嗚嗚嗚——”小嫣嫣大哭起來，她迅速爬到床尾，氣得要用小被子去砸顧塵，但兩個床隔着，又因為不是一樣高，她不敢跨過去，急得隻能坐在床尾哭，“嗚嗚——我不是醜醜的小狗狗。”

村裡的貓狗都是雜種，不僅邋裡邋遢，還很醜。

小嫣嫣長得好看，又被林娟打扮幹淨，所有人都誇她漂亮，她不要當醜醜的狗。

“愛咬人的小狗狗——”顧塵不僅沒住口，還有模有樣伸出手，吹了聲訓狗的口哨，“過來過來。”

“啊！”小嫣嫣哭得不行，使勁用小腳丫蹬着床尾，小肉手打着被子，喊了一聲後，扯着嗓子繼續哭，“嗚嗚嗚——”

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往外掉。

“不許這麼說我妹妹！”小子嘉站起來，一臉怒火沖着顧塵大喊，“她都哭了！”

他呼吸急喘，小拳頭緊攥，一副暴怒的神色。

林娟都看懵圈了，連忙去哄女兒，将她抱在懷裡，不悅對顧塵道：“你這不是欺負她嗎？她今天都哭了三回了，再哭嗓子都要啞了！”

雖然她對顧塵有感情，但他不能欺負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