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微不服:“第一是誰?”
小童理所當然,“當然是我師兄。”
季随真想捂住小童的嘴,每天都給他招仇恨。
平逐月見天色不早了,便招呼大家回家。
她看一眼季随,“你去不去?”
季随擡起下巴,折扇扇了幾下,“我季家宅子不比你家大?我不去。”
說完之後他又感覺有些不對,偷偷拿餘光看平逐月的臉色,怕她覺得自己是瞧不起她。
他可沒有這個意思。
平逐月:“哦,那好,我們就走了。”
小童見折微要走,一把拉住季随的衣擺,嚎道:“師兄,師兄,我要和折微姐姐玩,我們去她家住好不好……”
聲音之大,語氣之凄慘,讓所有人停住腳步。
山甯看了眼折微。
折微:“你幹嘛這樣看我?!我什麼也沒幹!”
季随深感丢人。
“别鬧了,去别人家裡不禮貌,明天我還帶你來城主府哈。”
小童扯着嗓子淚眼朦胧,“不要啊,師兄,你之前不就在漂亮姐姐家……”
季随一下子捂住小童的嘴。
“閉嘴吧姑奶奶,求你了,我聽你的還不成。”
他絕望地擡頭看了眼平逐月。
平逐月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方道:“嗐,咱倆誰跟誰,有啥好客氣的。”
最終季随還是跟着到了平府,并拜托管家給他家裡傳個信。
大家今日都在外辛苦了一天,晚上又開始打起牌來。
裴昭怕被折微纏上,自己随便找了個僻靜地方。
山甯在拿到一手臭牌輸到慘不忍睹後,也面無表情地離開,找了個安靜點的地方看風景。
雖然不是本家,但平家是大戶,屋檐兩側挂着成排的燈籠,用術法施以不同顔色,燈火通明,流光溢彩。
不遠處的小池裡,錦鯉自在地遊來遊去,偶爾驚擾水面,山甯便盯着那個被驚出的旋兒,默不作聲地等着它恢複平靜。
于山甯來說,她過往的大部分歲月其實都是這樣度過。
安甯平靜,卻也沒什麼新意與趣味。
除了與友人相伴時。
“姐姐。”
清冽的少年聲音打碎了這片平靜,山甯循聲望去,月光下,容色出衆的少年便俏生生地站在哪裡。
然後朝自己走來。
“嗯。”山甯點着頭,又将視線移開,望向小池。
水面下,錦鯉若隐若現,似乎又沒那麼平靜了。
“姐姐在這裡呆着幹什麼?不如和他們一起玩嗎?”裴昭問道,坐在山甯的身邊。
山甯不想多提自己剛才輸牌的慘狀,隻是搖了搖頭。
“有什麼事嗎?”是給自己帶了糕點嗎?
山甯向他手中看去,卻是空無一物。
裴昭笑起來,“想姐姐了。”
很直白的話。聞言,山甯與他視線相觸。
黑黝黝的目光,沉得似夜,不見光芒。
小池裡的魚兒不知道是被什麼驚擾,突然亂作一團,水花飛濺,魚尾在水面上出現又消失。
山甯猛地站起身。
裴昭剛剛伸出的,似乎是想要觸碰山甯的手僵在原地。他緩緩轉頭,看着山甯,似是不知道她所舉為何。
窒息感出現,裴昭原本極白的膚色上,緩緩透出薄紅。
那張漂亮的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山甯,更準确地說,是看向山甯手中用神力凝成的線。
那線一端在山甯手中,另一端,正纏繞在裴昭的脖子上,緩緩收緊,幾乎要将他勒死。
“姐姐……”裴昭無助道,渴求地看着山甯。兩手想要去扯開脖頸處的線,卻又于事無補。
他的目光祈求,聲音好似嗚咽。
“别叫我姐姐。”山甯眉眼冷漠,與眼前這個“裴昭”四目相對,“你到底是誰?”
“裴昭”聞言,錯愕地看向山甯。
“我不是,我沒……”
山甯手中的線再度收緊,一瞬間,對面的人身首分離,卻無鮮血湧出,隻有沖天的黑氣在傷口處噴湧而出,驚得小池裡的魚兒再次沸騰。
玩牌的幾人聽到動靜,都跑了過來。
裴昭落在最後。
山甯掃視過循聲而來的幾人,目光平靜。
“無事。”
說這句話時,地上那具屍體恢複本來的面貌,黑色霧氣下,一團辨不出人形的黑乎乎的東西扭曲着身體癱在地上,已然沒了氣息。
衆人皆是驚懼。
山甯的目光在裴昭身上多停留了幾分,而後,恰與之對上視線。
“隻是個魔族。”山甯頓住,緩緩開口繼續道,“一個沒有魔氣的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