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點?當時你看到了什麼?又做了什麼?” 學生會長溫蒂接連追問。
過于密集的問題讓喬伊蹙緊眉頭,她強忍着回怼的沖動,說道,“我不記得時間,我根本也沒什麼心情看時間,解開謎題後我跑出了房間,看到了地上的兩具屍體,當時我看你們的皮膚還是熱的,應該剛死不久……”
“我、我,我和艾瑪同學一樣很恐慌,路過醫務室的時候,我想到裡面可能會有腎上腺素之類的救急藥品——”
“你原來是個好心人?”九二用純真的語氣問出來的話,卻不知為何帶着點譏諷的含義。
“你去死!”喬伊漲得面色通紅。
“腎上腺素需要注射的吧?”雙馬尾艾瑪開口說道。
“難不成,那個針眼其實是救命留下的,而不是注射毒藥?”佩奇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那是安妮同學死前留下的針眼。”雀斑女生伊賽笃定地說。
“先聽喬伊同學把話說完。”學生會長溫蒂再次維持秩序。
“我,我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因為我看到了丢在醫務室地上的《殺人魔的遊戲規則》。”
“你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人才剛死,殺人魔肯定還沒走遠,他一定藏在不遠處,暗地裡觀察我!”
“我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然後你就逃回了房間?”巴拉拉用尖尖的指甲敲了敲桌子。
“不然呢?待在外面等着被殺人魔殺死嗎!”喬伊陰沉沉地反問。
“可莉莉同學沒死,你怎麼說地上有兩具屍體?”九二迷茫地問。
“她滿臉都是血!鬼知道她沒死!我隻是摸了摸一旁看起來沒事的安妮,意識到她沒有心跳了以後,便飛速跑開了。”
喬伊的解釋聽上去是合理的。
可問題在于,她完美地套用了艾瑪的證詞。
很有可能是無中生有。
夏允斟酌了一下開口問道,“你說你在醫務室的地上撿起了遊戲規則?”
“這怎麼了?”喬伊沉着臉反問。
“那之後呢?你把規則丢在了地上?”
“我,”喬伊緊咬下唇,猶豫了片刻說道,“實話實說,我不太記得了,當時太緊張了,滿腦子都是逃跑。”
“艾瑪同學,你在哪裡找到的規則?”風紀委員安東問道。
雙馬尾女生看了看夏允,又看了看喬伊,而後說道,“地上。”
喬伊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
可夏允卻緊接着問道,“既然你記不清把規則丢在哪裡了,那你還能記得醫務室的門口有一灘水,稍一不留神就會滑倒嗎?”
“水?”喬伊遲疑地說,“這我真不記得,不過我确實被絆了一跤,好像是醫務室的門檻。”
當然沒有積水,有的隻是容易把人絆倒的門檻。
從這發言來看,喬伊去過醫務室且看到《殺人魔的遊戲規則》,不像是撒謊。
至于她有沒有隐藏其他信息便不得而知了。
“那照喬伊同學這麼說,屍體還是溫熱,說明殺人魔确實剛動手沒多久,”學生會長溫蒂說,“東側的走廊是唯一通向房間的路,如果殺人魔剛殺完人,他肯定來不及跑回房間,否則他會和剛出門的時候喬伊撞個正着。”
“那殺人魔能藏在哪裡呢?”九二撓頭。
“你有留意到花盆裡有什麼嗎?”夏允問道。
“花盆?”喬伊迷茫地搖頭,像是想到什麼她不敢置信地問,“你不會要說殺人魔藏在花盆裡吧!”
“這麼說來,花盆附近确實撒了一些土。”諾亞優雅地摸了摸下巴。
“拜托你們能不能動下腦子,”巴拉拉有些無語地說,“那花盆能藏人?你是要把裡面的植物連根拔起嗎?”
“嘶——”諾亞倒吸了一口冷氣,“為什麼要拔植物!我不允許!”
“花盆後應該可以吧?”卡恩不确定地說。
“所以,殺人魔剛動完手,就看到喬伊同學來了,隻能藏在花盆後面,偷偷注視着喬伊同學的一舉一動?”風紀委員安東說。
“閉嘴!你别說了!”喬伊雙手死死攥緊,爆凸的骨節泛着青白。
夏允并沒有參與讨論。
她問喬伊的是,花盆裡有什麼。
花盆裡有什麼?
是兇手留下的注射器。
如果喬伊真的是兇手,為了否認這一點,她下意識的回答應該是“什麼都沒有”,再不濟也會是“沒留意”。
可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殺人魔躲在花盆裡偷窺她。
除非她早就想好了每一個問題所應對的回複,否則,這下意識的回答根本不像是殺人魔應有的反應。
到了這裡,夏允基本把喬伊排除了。
“花盆看着雖然很大,但藏一個男生還是有點費勁的吧,殺人魔不會是女生吧?”佩奇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小豬同學說得有道理。”諾亞複議。
“她當時都慌成那樣子了,你還指望她能留意到花盆後藏着什麼東西?”巴拉拉嗤笑着反駁。
“似乎并沒有任何證據指向殺人魔藏在花盆後,我記得毒藥十分鐘才緻命,那麼殺人魔很可能在注射後立即離開了。”F溫和地說。
雀斑女生伊賽說,“沒記錯的話,是0.5ml讓成年人在十分鐘内去世,我們并不知道殺人魔注射的劑量,倘若他真的帶着置人于死地的目的,安妮同學恐怕……”
學生會長溫蒂突然想到了重點,她對着喬伊問道,“你有留意花盆裡有什麼異常之處嗎?”
“我說過了!我沒注意!”
“不,你剛剛說的是,你懷疑花盆後藏了人。”溫蒂認真地說。
“你去——”喬伊壓抑着暴躁的情緒,用低沉的嗓音說道,“我根本沒留意到花盆裡有什麼異常,滿意了吧?”
“對哦!注射器是埋在花盆裡的!”佩奇突然叫道,“如果兇手還未來得及将注射器埋好,那說明他絕對剛剛動完手,完全沒來得及藏兇!”
“可喬伊沒有留意哇。”九二撓頭。
“所以剛剛的讨論都是廢話咯。”巴拉拉不爽地敲着桌子,“我到底為什麼要浪費寶貴的時間聽你們講這個!”
“其實昨天晚上有兩個人襲擊了安妮。”這時夏允幽幽開口。
“什麼!你怎麼知道!”佩奇發出驚奇的叫聲。
“你是看到了什麼嗎!”學生會長溫蒂立即問道。
“不算是……”夏允托着長調,仔細觀察每個人的表情,然後開始胡說八道,“我好像做了兩個不是很連續的夢。”
“第一段是有人走過來,第二段是好像有人趴在安妮的身上……”
“這到底是夢還是真的啊?”諾亞有些害怕地說。
“你還記得夢裡的人臉嗎?”F開口問道。
夏允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頭看向喬伊,“你真的隻是确認安妮是否還活着嗎?”
“你什麼意思!”喬伊尖銳地反駁。
“正常人我是說正常人,看到兩個人躺在地上,一個滿臉是血,一個看似正常。要麼是像艾瑪同學一樣跑開,要麼應該挑那個看起來比較嚴重的确認死活吧,可你卻好像是反過來了。”
“這麼說來确實有些奇怪。”風紀委員安東說道。
“你神經病吧,我就是想确認安妮還有沒有心跳,有什麼問題嗎?”
“可我記得你好像趴在安妮的身上……”
“趴在安妮的身上怎麼了?”喬伊的聲音愈加尖銳。
“我想問個問題,安妮的死因明确是毒殺吧。”夏允掉頭,對着學生會長溫蒂問道。
“沒錯。”溫蒂笃定地說。
“既然如此,下毒的才是真正的兇手,你也沒必要再藏着掖着吧,安妮又不是你殺死的。”夏允對着表情陰沉的喬伊說道。
“你、你……”喬伊的神情中帶着幾絲掙紮。
“什麼意思,你們幾個碧池能不能說人話?”巴拉拉很不耐煩地問。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雀斑女生伊賽不确定地問,“你、你難道在發現安妮同學沒有心跳後,做了心肺複蘇嗎?”
“什麼?”衆人有些茫然。
可喬伊沉默不語的态度,已經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安妮的左肋斷了一根,之前還有些搞不懂,為什麼會有人敲斷屍體的肋骨,現在看來應該是心肺複蘇用力過猛造成的。”伊賽說。
“事實應該是,你先确定莉莉同學還活着,之後你發現一旁的安妮同學沒有了心跳,但是她的體溫和常人無異,你判斷她還有搶救的機會,于是你開始給他做心肺複蘇,可惜你的努力并沒有換來任何結果。”
“然後你慌張無措的跑開了,誤打誤撞地跑入了醫務室,像你說的那樣,你開始尋找腎上腺素試圖回去救人,可惜你先一步找到的,卻是殺人魔的遊戲規則。”
雙馬尾女生艾瑪捂嘴說道,“然後、然後,喬伊同學因為過于害怕,便逃回房間,把自己藏起來嗎?”
“哼,”喬伊自嘲的冷笑一聲。“是又怎樣?我放棄了救那女人的機會,怎麼,你們要把票投給我嗎?”
“不,安妮同學是死于毒殺,我要投的是直接殺人兇手。”學生會長溫蒂說道。
“喬伊同學,你不用太過自責,置安妮于死地的毒藥,隻有相應的解藥才有解毒效果,更何況解藥隻有在人還活着的時候才能生效。”雙馬尾女生艾瑪安慰道。
“閉嘴!我才沒有自責!”喬伊尖叫。
“沒想到你竟然真是個好人。”九二忍不住咋舌。
“去死!在這種殺人遊戲裡就是好人才死得快!告訴你們,為了活下去,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我不會相信這裡的任何人,相對的,我也不指望你們任何人能信任我。”
“錯,就是在這種極端情況,才忌諱互相忌憚!”風紀委員安東反駁。
“哼,”喬伊冷笑一聲,“可你們現在的行為不就是在猜忌每一位同學嗎?”
“我隻是在幫大家排除危險,無論你怎樣想,我們必須要在這場審判中找到殺人魔,絕對不能讓他存活到第2天。”學生會長溫蒂嚴肅地說道。
“可既然喬伊同學去中庭的時候,安妮同學已經死了,那到底是誰殺死的安妮同學?我們之中,還有人說謊了嗎?”矮個子兔牙卡恩說道。
“哦對了,你的第一段夢是什麼?”九二對着夏允問道。
“有人走過來了……說真的,我本來有些記不清他的臉……”夏允斟酌着開口說道,“不過現在想來,似乎他有點像我們在座的某位同學。”
“誰?”風紀委員安東立即問道。
“所以真的沒有人再承認,昨天夜裡來過中庭嗎?”夏允說。
在一片沉默中,佩奇開口說道“……看來莉莉詐狼的套路失敗了啊,那不如直說是誰吧。”
“就是你啊,佩奇同學。”
“你、你在說什麼呀?”佩奇隻是慌亂了一瞬,很快便恢複鎮定。
“你确定嗎?”學生會長溫蒂目光緊盯着夏允。
“起初是不确定的,所以為了避免恐慌,在剛醒來的時候我并沒有講。”夏允說,“之後的調查印證了我的想法。”
“佩奇同學,你今天上午吃泡面了吧?”
“哈?”巴拉拉拖着長調,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我問,佩奇同學,你今天上午吃泡面了嗎?”夏允卻隻是一本正經地重複着。
“啊,吃了,這怎麼了?”佩奇不确定地反問。
在當前時間線,夏允在夜裡的行動軌迹隻是局限于中庭,根本沒有前往南側走廊偶遇位于廚房的佩奇。
她不能說,她看到佩奇昨晚出現在廚房。
但這并不妨礙她以此為依據,揭穿佩奇的謊言。
“請問你是連吃了兩桶嗎?倉庫裡被打開點方便面盒子,能看出來少了兩盒。”夏允接着問道。
“連吃兩桶又怎麼了?”佩奇磕磕巴巴地說 ,“我隻是、隻是來到陌生的環境,很焦慮很餓,我需要吃一些東西,我需要不停吃一些東西來填飽我的胃。”
“這麼說來,你的意思是,在大家參與調查的時候,你一個人躲在餐廳裡連吃了兩桶方便面,對嗎?”
“可我又沒有消極調查,我隻是太餓了,我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哇。”佩奇有些委屈地反駁。
“所以你這是承認,這兩桶面,都是白天吃的,而不是昨天夜裡是嗎?”
“什麼意思?”學生會長溫蒂立即問道。
“他說謊了,早在昨天晚上,佩奇同學便成功從房間裡逃了出來,并且在廚房吃了一桶面。”
“哈?你怎麼知道的?你看到了?”巴拉拉驚奇地問。
“我看到……我七點鐘剛醒來時,你嘴上還沾着調料的殘骸。”夏允看着略顯慌張的佩奇說道。
“調料的殘骸?哈哈哈你的牙上确實沾着菜葉!”九二大笑着拍着佩奇的肩膀。
“喂喂!”佩奇漲紅了臉,“這就不能是我昨晚吃飯留下的嗎!”
“你難不成對垃圾食品上瘾?”喬伊嫌棄地撇嘴。
“可你曾親口說過,你是在回家吃飯的路上被綁架的,你昨晚根本沒來得及吃飯。”夏允立即反駁地說。
“啊?我有說過嗎……就算是,這不能是我上午吃面時剛粘上的嗎?你不能以此為證據……”
雀斑女生伊賽打斷了佩奇的胡攪蠻纏,“很簡單,隻要檢查兩碗面桶上的油污凝固程度就可以了,相信昨夜和今天上午的,不大可能一樣。”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我确實昨天晚上就從房間裡逃出來了!”佩奇雙手合十用力鞠躬,“但我真的隻是吃了一桶面而已,我發誓,我絕對絕對沒有殺人!”
“真的嗎?”九二天真地反問。
“真的!我要是殺了人,我這輩子都吃不了泡面!”佩奇一把握住九二的手,開始發毒誓。
“好!我相信你!”九二反過來一把握住佩奇的手,對着大家說道,“人确實不是佩奇殺的。”
“……你個憨批能不能給我閉嘴!”喬伊已經不忍直視。
“那你之前為什麼不主動說?”風紀委員安東質問。
“因為我害怕啊!我的天,你們都說夜裡跑出來的是殺人魔,這種時候我怎麼敢跳出來!”佩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