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請看。”婆子利索遞過去一封書信。
陸商疑惑接過,拆開一看,這龍飛鳳舞的醜陋字迹,确實出自陸景玦之手。
陸商皺眉,吃力讀着書信,臉色愈發難看。
到最後,他看着空蕩蕩前方喃喃道:“這個陸景玦,竟這般兒戲的,将自己肩負的一切抛諸腦後……竟還安了這種心思!我竟從未看出,好啊……當真白養了。”
說罷,陸商兩眼一黑倒了。
“大人!不好啦,大人暈倒了!”
陸府當即亂成一片。
馬車慢悠悠的行駛着,四周挂着的絲綢帷幔時不時被晚風撩開,橘紅色的夕陽也跟着溜了進來,慢慢爬上車内的軟墊。
林白玉和柳晚歲靠着軟墊休憩,一副靜谧美好的樣子。
忽然,車身一晃,像是有何重物落在車闆上。
緊接着車簾被人一把掀開,林白玉被大片的夕陽晃得眯了眼,依稀隻能看見個逆光的高挑身影。
等人将車簾放下,林白玉看清楚來人,她朦胧的睡眼瞬間瞪大,“你!你是怎麼追上來的!?”
陸景玦将頭發盡數束在飛鳥金冠内,額前細碎的發絲被晚風吹動着。
今日他穿了身考究的月白色勁裝。腰間棕色的皮質腰封上,挂着幾串寶石腰墜。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看的人視線根本挪不開他的腰身。
陸景玦将佩刀星郎放在一旁,自若挨着林白玉坐下,“自是我識破你昨夜的謊話。”
林白玉眼角一抽,“給我下去!”
“不。”陸景玦斬釘截鐵道:“我們一起離開。”
“從昨日起,你便十分奇怪……”林白玉滿臉戒備,“我告訴你,現在的我可不像以前那麼好欺負。你到底要作甚?”
陸景玦俯身,兩人距離變得極近,他高挺的鼻尖上蒙着一層薄汗,他認真道:“在你眼裡我也是壞人?”
“你們姓陸的就沒一個好人。”林白玉皺眉往後靠,不滿他的忽然湊近。
“為何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我打翻又如何?”林白玉挑釁冷笑,“不過,你愛待此處便待。反正等那群姓陸的發現你竟跟我跑了,你就死定了。”
陸景玦忽而莞爾,“不,是我們一起死定了。”
聞言,林白玉神色一凜。
陸商轉醒時,床邊圍着一大群人。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為首的花白胡子老頭顫顫巍巍說道:“信,我看了。”
“景玦為人最是品行端正,他清楚自己自己肩負何物。在這種節骨眼上,斷不會做出這等有違綱常之事。定是林白玉這厮!”
“族老言重了。”陸商光是想起那封信的内容就頭痛無比,他親自養育的三個孩子,沒一個是讓他省心的,他僥幸的哄騙自己說道:“或許……他們隻是一起出門玩了,沒準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不!”另外一個拍桌而起的老頭斬釘截鐵道:“孤男寡女違背家人意願,不聲不響的離開家族,這就是私奔!他們一定私奔了。”
“胡說!簡直天方夜譚,他們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交集!一定是林白玉用了什麼下作手段。迷了景玦心智!”
“景玦的信是此意?怎得什麼話你們都張口就來。”其中一個模樣看起來年輕,大剌剌躺在長椅上喝茶的叔公道:“他們三個小娃娃打小一起養在陸大人處,景玦就是兄長。兄長發現小妹離家出走,趕緊追去護着,有何不對?到底你們這些做長輩的,說的話是一個比一個難聽,難怪人家小姑娘鐵了心要離開這地方。”
“陸以期!林白玉能一而再再而三做出這些混帳事,就是因為你們不分輕重的包庇!你……”
“各位族老和叔公稍安勿躁。眼下要緊的是,趕緊把人找回來。”陸商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陽穴,整個人仿佛瞬間滄桑了十來歲,他對身旁人道:“快馬傳令下去,嚴查出入蜀郡各個關口的馬車。”
“另外再找幾批人馬,在蜀郡内部仔細搜查。切記,莫要傷了小玉。”陸商一頓,撇嘴道:“不論用何種方法,也定要将陸景玦逮回來!”
陸府的人雖然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就是一口咬定,他們絕對是私奔了。
陸府的上空像是籠上了一層厚重的烏雲,上面的大人物不開心,搞得每個人臉上都愁雲摻淡。
“難不成你走時出賣了我的行蹤!”林白玉眉目猙獰。
陸景玦平靜的眼眸裡,印着林白玉那張滿是怒氣的臉,“你想知道?”
“說。”
“你先猜。”
“敢耍我……嗚嗚嗚!”
“噓,别說話。”陸景玦捂了林白玉的嘴,他警惕瞥向被簾子遮蓋的車窗,“有人來了。”
林白玉瞳孔一震,而後風目一轉,怒瞪陸景玦,都是因為你,我才這麼快被追上了!
“站住!把簾子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