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玉端着酒盞的手發緊,竟有些期待她是否會認出自己?
可目空一切,又野心勃勃的方栀意,她的眼底一片冰冷絕情。隻一眼,她便挪開了眼睛,似乎對林白玉不屑一顧。
緊繃着的身體慢慢松下來,林白玉仰頭将盞内清酒一飲而盡。
驚慌躲在林白玉身後的柳晚歲眼含羨慕,“那位便是從方氏族中,殺出重圍的女丞相家主。瞧着當真與旁人是不同的。”
林白玉不語,可慌亂中,忽有人撞了上來。他杯中酒竟撒了她一身。眼見自己漂亮衣物沾上髒污,她道:“找死嗎?”
那人注意力皆在趕走身上之蛇,被罵也不惱,跌跌撞撞也不知要去往何處。
林白玉面露憤怒,但當她瞧見對方腰間那枚,雕着枯萎紅花的玉牌時。
她腦中一白。七歲時,有一群帶着相同玉牌的人,形迹可疑的站在燒成一片荒蕪的蕭府外。
這些人是狗皇帝的暗衛。他們定是回來檢查,蕭氏是否被滅!
林白玉趕忙起身去追,莫非那個滅她全族的狗皇帝。
今日也身在此處?
“表姐你要去何處?”瞧着她着了魔般的神色,柳晚歲随心生懼意,但還是跟着去了。
追到回廊的分岔路時,她忽停了下來。
若她往西,便是去追林白玉。若往東,她瞧見了陸星堇。
人生軌迹變動,有時隻需一個微小的機緣。隻不過此後便再也堵不上這個撕開的口子。
柳晚歲慌張去找陸景玦。她慌亂,但仍不忘将他準備的面具藏起來。她紅着眼眶滿臉真摯的對他道:“不好了,白玉不見了!陸公子快跟我來!”
她将陸景玦悄悄帶到回廊,“她當時追着人跑的太快,我沒跟上。陸公子,我去西面你去東面可好?我們得趕快找到白玉!”
柳晚歲戰栗發抖,她緊張看着他。
陸景玦會相信她嗎?
許是火燒眉毛,陸景玦沒多慮,他轉身朝東面追去。
柳晚歲一喜,心中竟閃過一絲功成快意。她雲淡風輕地摸去面上淚水,那雙總是躲閃怯懦的眼眸,此刻熠熠生輝。
陸星堇,切莫讓我失望。
安頓好賓客,方栀意卻始終不見她的兩個雙生子弟弟,“人呢?”
侍女為難低頭,“回大人……大抵是跑了。”
“放肆。”方栀意眉頭微微隆起。
她不怒自威,壓得侍女低了頭,“長公子跑了,小公子還在。不過萬幸,沈将軍也傳話來,說沈小姐還在梳妝,也還未到。”
方栀意點頭,“把小的那位即刻拖去西廂房。我有事問他。”
“是。”
處理完身上的蛇,暗衛似是察覺身後有人追,他腳尖點地輕盈躍上樹。暗衛慵懶靠着樹幹,低頭打量林白玉。
眼瞧那人就要翻出院子,林白玉急喊道:“站住!”
她緊盯那人追去,可對方還是一溜煙的消失了。不甘心的林白玉腳步未停,追逐中腳下卻被一絆。她整個人直挺挺撲進園中茵茵草地。
“誰啊……”
一位身着絢爛紅衣,臉上卻是紅一塊白一塊脂粉的姑娘坐了起來。沈曦葵用手搓着臉,發蒙的雙眼迷茫的看着林白玉。
“大人,請。小少爺已在屋内候着了。”
聞聲,兩人齊刷刷看向那處。
是方栀意!
林白玉唯恐這位滿臉髒污似是瘋癫的姑娘發出聲響,她趕忙捂了沈羲葵的嘴。
沈曦葵忽而被襲,也不驚,淡定掐着林白玉手腕,反手利索将人制服。拖着她躲去樹後,警惕瞄着方栀意。
聽到些許聲響,引得方栀意環視空蕩蕩的院子。
“大人?”
“無事,走吧。”
瞧人走了,沈羲葵道:“說,是不是我爹派你來抓我的?”
“啧,我抓你作甚?你是何人我都不知,趕緊放開我!”林白玉奮力掙脫,奈何方孔武有力,無濟于事。
“還裝蒜!說!”
“疼疼疼!我說了,我不知你是何人。”
聞言,沈羲葵狐疑打量林白玉,“你又瘦又小又弱,的确不像我爹派來的。”
沈羲葵松手将人往前一推。她氣力大,未站穩的林白玉四仰八叉摔進草地,随身攜帶的毒針毒丸落了一地。
“你這一摔,怎麼掉這麼多物件出來?”沈羲葵蹲下查看掉落的東西,有蛇、有針、有匕首、有口弦還有……粉色的糖丸子!?
餓了一天一夜,前胸貼後背的沈羲葵撿起裝糖的袋子,舔了舔嘴唇,“這粉色的是糖丸?我能吃嗎?”
林白玉揉着摔痛的胳膊,随意道:“糖?呵,你覺得是便吃。”
“吃就吃,正好我餓了。”沈曦葵挑了一顆扔進嘴裡,吃的津津有味。
“你真吃!”林白玉目瞪口呆。
“我才吃了一顆!小氣,改天我還你十袋。”沈羲葵噘嘴,“不過,還挺好吃。”
林白玉從未見過,此等毫不懷疑生人之物的姑娘。她歎口氣,無力道:“這是毒丸。”
早早将毒丸吞咽下肚,準備吃第二顆的沈曦葵,先是一愣,頓感兩眼一花,當即被毒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