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一直跟着霍廷川,為了在謝遲面前表現自己服務周到,他也跟着搭腔:“對,霍總他想…”
說到一半,自己先僵住了。
等等,霍二少剛剛喊小宋老師什麼,大哥???
不止經理愕然,謝遲也低頭看向宋玉,剛才那副難以言說的氣場突然就斂了。待再次面對霍廷川時,全然換了一副表情,像狼忽然收起獠牙披上羊皮,露出滑稽的笑。
不過宋玉現在沒精力在意那麼多,他隻想逃避,不願意讓其他任何人知道他與霍家的關系,因為沒有必要。
“我不去。”宋玉拒絕地毫不猶豫,甚至疲于去尋找借口,“少爺,你走嗎。不走的話,麻煩放我下來。”
謝遲的友善僵在臉上,随即緩緩褪去。他沒有問太多,抱着宋玉轉身離開。
“今天不見,之後也是要見的。”霍廷川不愧是由霍正則一手教出來的,做慣上位者的二人說話做事都帶着不容反駁的強硬,“周六中午回家吃飯,我們會等你到了再開飯,大哥。”
宋玉低着頭不說話,謝遲便沒有停頓繼續向前。
霍廷川又繼續道:“你的手,去縫針以及打破傷風。專業的事情,該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背後傳來遠去的腳步聲,宋玉擡起頭,隔着謝遲的肩膀,看到霍廷川離開的背影。
他剛才的意思,是他不回去,他們就不吃飯?
怎麼會有人這麼喜歡道德綁架。
宋玉現在很想追上去給那人模狗樣的臭小子一個爆栗,讓他看看誰才是老大。
口口聲聲喊大哥喊得挺像樣,到底哪裡把他當哥了。
“他剛才,是不是在說我不專業。”謝遲忽然開口,眼神竟帶着些許悔色,“他說的對。”
謝遲面色幾變,最終推翻了之前的計劃,直接帶人往醫院趕去。
宋玉:……霍廷川你個活爹。
“我真的沒事,傷口并不深,因為我凝血慢才看起來比較吓人。而且也不用打破傷風吧,那個瓷片沒什麼灰塵…”
反駁當然是無效的,宋玉被迫去醫院挨了好幾針,等回到金庭,已經是下班時間了。
看着人耷拉下去的眉眼,謝遲停好車,道:“我會讓管理給阿昆雙倍工資的。”
宋玉擡眼沖他點頭:“嗯,把我的那份給他就行。”
謝遲淡淡:“我還沒窮到那份上。”
宋玉:“.…..好吧,謝謝老闆。”
謝遲摘下安全帶,又看了人一眼,依舊悶悶不樂。
猜錯原因了,他在煩惱什麼?
“你是,不想回霍家嗎?”
謝遲試探性地開口,宋玉頓了頓,點點頭,随後又笑笑:“我是單休诶,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不覺得跑來跑去很煩嗎。”
謝遲:“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這兩種都沒什麼好煩的。那你就是又想去,又不想去。”
宋玉面色一赧,他對上謝遲那副好似能看穿一切的眼睛,有種被抓包的窘迫。
像他這種優柔寡斷的人,很沒出息。
“既然猶豫,就别想了。三天後的事情,三天後再說。”
“你先去上面等我。”
宋玉走出地下車庫,插着兜站在路邊。沒等多久,他聽到後面傳來一陣鍊條聲,轉身一看,謝遲推着一輛二八大杠朝他走來。
宋玉很難将這位金尊玉貴的少爺跟這麼古舊的車聯系在一起,目露詫異:“自行車,這種款式,少爺你從哪弄來的?”
“你上次不是說坐庫裡南,不像是來打工的嗎。那我騎這個載你,是不是就像了。”
宋玉先前不過随口一說,不想謝遲竟然聽進去了。
“不過太遠了,沒法騎回家。去江邊轉轉,散散心。”
宋玉點點頭,手縮在口袋裡面抓緊了那層布料。
他其實很受用,對于自己随便說一句話都會得到回應這件事。
但一時半會,他竟不知道該做什麼、說什麼,才足夠表達此刻的心情。
“上來。”謝遲已經坐上車,扶着車把歪頭示意。
宋玉應了一聲,悶頭往前走。在經過謝遲的時候,對方忽然直起身,指了指二八前面的那條鋼梁,問:“要坐這嗎。”
直到江風撫上臉頰,宋玉都沒明白自己怎麼就答應坐在這了。
一點是真的很硌屁股,二點,是他坐在這,謝遲就得從後面摟着他,姿勢有點奇怪。
不過習慣了也還好。
宋玉矮着身子伏在自行車車頭,劉海被吹起,露出好看的眉眼。或許是細碎的晚風太舒适,讓他整個人松懈下來,不再那麼緊繃着。
“從前我爸爸也是這麼載我的。”
遠處橙黃晚霞倒映在江面上,水天一色,浮光躍金。
前世他上中學時,放學路上也會經過這樣一條江。爸爸載着他,他坐在大杠上,晃着腳吃着冰棍,唯一的煩惱是課本上那道難解的數學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