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一個喪屍轟然倒地的時候,一群喪屍嚎叫着朝着徐宛為首的小隊擠了過來。
密密麻麻,如湧入的潮水,将狹窄的醫院走廊充斥着擠滿。
而秦慕棉引導着徐宛感受到了這個信息。
徐宛開口:“撤!”
隊伍迅速地向後撤退、潛伏,與巨大的喪屍群擦肩而過。萬幸,它們還并沒有那麼智慧。
秦慕棉通過徐宛的眼睛看到了正在醫院裡發生的情景,徐宛蹲在快要倒塌的櫃子後,潮水般擠壓過去的喪屍群遮天蔽日,帶來深沉的陰影和巨大的發酵腐臭的氣息。
徐宛沒有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音。
但秦慕棉能感覺到,此刻徐宛的心跳和他一樣,跳得很快。
他們同樣意識到,喪屍群可能像那些災難電影一樣……有了自己的意識。
而秦慕棉此刻眼前呈現的,比災難電影更為真實。
砸碎的吊瓶和藥水一起散落在地上,混合着血液塗抹出混亂的痕迹,拖拽出一條通往死亡的路。
“嗚……嗚嗚……”
這個時候,忽然從某個地方傳來了尖利的哭聲。
一個小小的喪屍,從走廊的另一端一邊哭着一邊爬了過來。
它發出的聲音和正常的孩子無異。
它的外表還算完好,拖動着小小的身體,爬過糾纏着滑膩腸子的走廊。
隻是太小了,太小了,這樣的喪屍就像是才幾個月大的孩子。秦慕棉能感覺到徐宛的内心揪緊了,她的情緒開始動搖——徐宛喜歡孩子?
不,不對……
這哭聲有問題!
似乎是感應到了人的情緒,那孩子猛地一轉頭,開始一邊發出更為凄厲的哭聲,一邊朝着徐宛爬來!
它的雙眼都是一片渾濁的純黑,滿嘴的不是肌膚,而是細細密密的鋸齒狀的獠牙。
——這是個進化後的喪屍!
轟隆——
雷聲震顫,映出微型喪屍凄厲而扭曲的哭顔。徐宛舉起了刀,下一秒寒芒閃過。
直到小喪屍的頭顱落地,其他哨兵才清醒過來。小喪屍再嗚噜噜地吐了幾口氣,不能動彈了。
秦慕棉瞬間被切斷了通感。
強行喚醒哨兵後,這就是他通感能力的極限。
随着雷聲炸完,天空開始織起細密的雨網,噼裡啪啦地落在車窗上。
車内的冷氣開始有些發冷。秦慕棉的手指微微顫抖着,斜斜躺在車座上,呼吸有些亂了節奏。
想吃奶油意面。小小的一份,每一根面都清晰分明而有韌勁,撒上了黑松露與培根的碎末,裹滿香甜到有些甜膩的奶油,帶來的是碳水的極端滿足。
想吃牛肉塔可。被煎得薄薄的餅像折疊的書頁,微鹹,帶着面皮的韌香,兜着稠白的帶了些許芥末氣息的沙拉醬。牛肉的生熟與嫩度恰到好處,與被切成小正方形的番茄碎粒一起裹在沙拉醬之間,咬一口就是汁水充盈,将甜與鹹香極好地融合在一起,嚼弄起來是極有韌性的口感,卻裹着飽滿的鮮甜。
秦慕棉歪頭看着車窗外的醫院,雷聲乍響,空氣寒涼。
他的雙腿蜷縮起來,搭在車座上,手指微微向下,滑到自己的小腹,閉上眼。皺起的布料柔軟,尚且存有幾分暖意。
徐宛的腳步踏過走廊,緊閉的手術室内,繩索旁邊留下了遺書。
晃蕩的影子被拉得極長。
本以為清晰萬分的路,上學,考試,實習,工作……一切平淡的和不平淡的都瞬間傾覆。
呼吸聲更淺。
他好餓。
他拆開徐宛為他準備的甜點的包裝,吃了甜點,然後睡着。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徐宛已經攜着一整個小隊回來了,在用濕紙巾幫秦慕棉擦拭手指。
徐宛的手指帶着繭子,被磨得粗糙,這是一雙飽經風霜的手。但因為手型好看,即使留下了被磨砺過的痕迹,也十分漂亮。
而相比之下,秦慕棉的手指就顯得格外細嫩了。他的手指很長,比徐宛長出不少,卻又雪白雪白的,是那種能去當手模的雙手。皮膚細嫩,手型卻利落修長。
秦慕棉被徐宛抓着手,瞬間産生了一種被勞動人民伺候的資本家的羞愧感……
但徐宛看起來并不這麼覺得,她仔仔細細地溫柔地用濕紙巾擦拭了一遍秦慕棉的手,連指縫間都清理幹淨了,再把秦慕棉的手放下,給自己再擦了擦,順便幫秦慕棉理了理衣服。
就連其他哨兵也驚訝地把視線停留在兩人身上,但一想到徐宛是秦慕棉的哨兵,也就了然地笑了笑,并沒有說話。
秦慕棉被姐姐照顧得周到,紅着臉恍恍惚惚地想,其他向導也是這麼被哨兵照顧的嗎……
太幸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