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智怎麼玩的過他?三言兩語便輸了個徹底,随後眼淚汪汪地望着他,縮着身子不住搖頭,活像被調戲的良家婦女。
季松可沒心思憐香惜玉。見柳智不肯服輸,交代小弟好好收拾他,随後就轉身離去。
季松沒想到,那群小弟竟然扒他褲子——
據說當時一群小弟把他摁在地上,也不管柳智叫出了殺豬聲,強行扯了腰帶、剝了褲子,逼着他在官道上走了二裡路。
那是個暮春的午後,四下綠柳如煙,官道上人潮如流,柳智并着腿,兩手捂着身前,一面哭一面小步地往前走。
沒了衣裳,路人也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公子,一個個離遠了踮着腳看,羞得柳智仨月沒出門,剛好讓那位百戶痛痛快快地成了婚。
不過,季松過得就沒那麼痛快了。柳智回家的第二天,他被捉弄的事情就傳遍了勳貴圈,于是當天惹事的幾個人被綁着押到了安遠侯府……
這禍不是季松闖的,但确實是他下的命令,他吃了再大的啞巴虧,也不能把責任推到小弟身上。他當即扛下了所有,自此這群小弟對他崇拜得五體投地,即便他離京多年,也依舊記挂着他。
當然,他付出的代價是……被他暴怒的大哥一腳踹翻在地,随後結結實實地挨了一頓馬鞭,衣裳都給抽破了,回家後趴着睡了半個月。
席間依舊喧鬧,季松做了個收聲的手勢,又直勾勾盯着柳智。
柳智被他盯得渾身發毛,怯生生地問:“五、五哥,您老人家有什麼吩咐?”
“吩咐倒不至于,”季松笑笑:“我那小西施,自己都沒見過呢;要是你先見到了……”
季松聲音越發低沉,傾身望着柳智:“哥哥也沒什麼好報答你的,隻好将你剝光了綁在馬尾巴上,好好地帶你繞着皇城兜兜風。”
柳智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他赤條條、雙手被縛在馬尾上拖着走的慘狀,頓時吓得一個激靈,下意識地要拿表兄穆飏出來壓季松,又想起穆飏不在京城,連忙搖頭表忠心:“五、五哥放心,我有分寸,絕不會去打擾那小西施。”
季松一聲冷哼,柳智後背冒出點熱汗來:“五哥,我說的哪裡不對了?”
“小西施……也是你能叫的?”
柳智一愣,回過神來連忙改口:“嫂子、我絕不會去打擾嫂子!”
季松這才笑了,端起白瓷小盅一飲而盡:“算你聰明。”
季松既然直白地表露出占有欲,這群公子王孫就不會去找小西施的晦氣。隻是不禁好奇,好奇京城裡何時出了一位西施:“五哥,這位小……嫂子究竟是哪家的千金,竟然讓五哥也牽腸挂肚?”
“是啊五哥,倘若嫂子是京城人士,那弟弟們應該有所耳聞。總不能哥哥在遼東都認得她,弟弟們在京城卻不知道她姓甚名誰啊。”
季松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私底下和王祜談了許多次,知道自己離開京城兩年後,她才姗姗來遲地到了京城。
兩人一個在遼東、一個在京城,倘若見過面,那别人怎麼看她?說她不守規矩地滿天下亂跑,亦或罵她是攀附權貴的狐媚子?
他怎麼可能讓人這麼罵她?
當下便設下了這樣一個局。
如是想着,季松惬意地盛了一勺子白龍曜放入口中,待到旁人焦急地直吞口水,季松方才咽下了白龍曜悠然開口:“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叫什麼,隻知道她姓沈,是沈長好的侄女。”
“我在遼東過得多舒服啊,整日裡鬥雞走馬,煩了便出境搗巢,但我爹非要讓我回京城,還說我年紀大了,要我早些成婚。”
“眠花宿柳不比守着老婆舒服?我不願意,說除非是西施再世,否則我絕不成婚。”
“我的意思是再玩幾年,不曾想王祜王布政使聽聞此事,當即說他知道一位西施,與我年齡相仿,正是我的佳偶。”
“王叔說得天花亂墜,說她肉皮兒白的透明,眉眼漂亮得像畫。”
“我不信,可我爹不依,連催帶罵地把我扔回了京城,還說隻要我肯成婚,她身份低些也認了。”
“我就這麼稀裡糊塗地回了京城,想着過幾天去瞧瞧她。”
“她要是真長成西施樣兒還好;要是一張大餅臉、滿臉的麻子,那我可不娶她。”
說完季松忍不住笑了——
他幾次見她,她都是一副病恹恹、不施脂粉的模樣,何況他注意力不在她臉上。現在想起來,他還真不記得她長什麼模樣。
就記得小臉小嘴大眼睛,乖巧又文靜,偏偏眼睛利得狠,見他書房就問他是不是污名自保。
季松笑,其餘人也笑了起來。笑完了,有人問季松:“那五哥預備什麼時候去見她?”
“五哥,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