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霁安如是想着。
這邊,秦頤一被拒門外後,有些郁悶的來到母妃的儀華宮。
瑾妃見她雖同以往一般,活潑機敏,三兩句話便逗得這阖宮上下的宮女太監喜笑顔開,但知女莫若母,瑾妃還是在女兒的小臉上瞧出了幾分端倪。
隻怕是又吃了閉門羹。
果不其然,不多時,原本與一衆宮女太監玩九連環玩得好好的秦頤一有些洩氣地将其放下,撅着嘴,對着瑾妃驕縱道:“母妃難道不問孩兒因何事不開心嗎?”
瑾妃放下手中為女兒做的衣裳,揮退宮人後,将坐在一旁的女兒拉到自己身邊,拂了拂她頰邊的碎發,笑着問:“一一因何事不開心?”
她仰着小臉,一臉認真地看向瑾妃問:“孩兒一直想與五姐交好,好吃的好玩兒的都往那邊送,可她似乎還是不願意搭理我。”
她一張嫩白的小臉上滿是困擾,看得瑾妃有些心疼。
本想出言安慰女兒不搭理便不搭理,貴為她路荞的女兒,何須去捧皇後之女的臭腳。可轉念一想,如今一一也有十一歲,再過幾年便要及笄,在這深宮中,一直這般沒心眼兒也并非好事。
“你可曾想過,是你的法子不對。”瑾妃終究還是将這其中的關竅掰開了跟女兒說。
“為何不對?”秦頤一狀似不明白。
“這深宮之中,我與皇後早便水火不容,你是我的女兒,五公主又是皇後所出,你與她立場不合,她又怎會與你深交?”
秦頤一何嘗不知這個道理,若她隻想自己苟且偷生,那隻需逃離劇情便好,安安分分不招惹男女主,待日後江山易主之時,隻要假死逃脫,“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這天地之大,何處不能安身立命。
這本書本就是架空,對于女子的局限并非像她所知曉的朝代那般規矩森嚴,倘若她隻顧自己一人,便不必這般大費周章招惹女主,畢竟風險過大。
可人這一生,真正能夠不顧一切,隻顧自己的人本就少之又少,本就要背負許多東西。她舍不下對自己寵愛有加的父皇母妃,也舍不下時時惦念自己的皇兄們。
當脫離女主視角,成為書中一員後,也許是她觸發了隐藏劇情。才知,父皇本就是臨危受命,被迫當上帝王,志不在此;母妃也并非自願入宮,而皇兄們也同父皇一般,不喜這高高在上,處處受限的皇位,反而更加向外自在的生活。
可身在其位,必謀其政,這一切的情非得已,在書中便成了皇室昏庸無道的證據。
隻是作者為了推進劇情的理由罷了。
她想活着,想風風光光地活着,而這一切的前提,就是改變劇情。與其被迫承受,不如主動出擊,至少主動權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母妃從未與母後作對不是嗎?那些不過是謠傳,而母後卻當真了。”秦頤一一語道破實情。
母妃一直想保她一生順遂,将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若她還是那個不谙世事、嚣張跋扈的公主,等待她的隻能是原書結局。
既然女主能夠在原書沒有提到的情況下幫她撿風筝,那就說明其他劇情并非一成不變。
讓母妃意識到她需要成長,她也能夠放開手腳實施自己的計劃,否則她怎會一直搞不定女主,不過是為了引人起疑而用的辦法罷了。
試想,原本不谙世事、嚣張跋扈的公主忽然間對嫡姐恭敬友愛、事事妥帖,這一看便是别有用心。
但在嫡姐無意中幫了刁蠻公主一次,公主自小沒有玩伴,而看上了嫡姐,高高在上給予嫡姐她所沒有的東西,以示讨好,似乎就合理了許多。
這也便于她日後以真心換真心,即便她日後有所改變,那也是公主長大了懂事了,不再任性妄為。
但她也并非是事事圓滑之人。
前世纏綿病榻,于人情世故上,見過太多,真正接觸的少之又少,要學的還很多。
瑾妃聞言,頗為差異,她這個女兒,一向被她寵着慣着,性子難免驕縱些。原以為她對這些鬥争手段一無所知,卻不想今日給了她一個驚喜。
本就有教導女兒心思的她,此刻更加堅定了想法,對着女兒寵溺一笑,俯身在秦頤一耳邊小聲言語一番。
靜候在一旁的大宮女起巧雯便見娘娘說完話後,公主本就亮堂的黑眸此刻更亮了幾分,如那番邦進貢上來的圓潤葡萄,經過泉水洗禮,更為透亮。
“多謝母妃,孩兒有主意了。”
秦頤一狀似一臉驚喜地答道,便急匆匆出了宮門,徑直往祈雲殿而去。
瑾妃瑾妃見那道着急忙慌的嬌小身影眨眼便消失不見,收起臉上的笑容,對着身邊人吩咐道:“還不多派些人跟着。”
“是。”宮人規矩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