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看着滿大街橫七豎八的屍體,鮮血四濺的街道,忍住惡心和害怕,顫顫巍巍欲跪下請罪。
若是兩位公主在他的地界出了事,他怕是項上人頭不保。
秦頤一看了一眼四周,抑制住自己對這種場面的不适,她知道這些是她必須面對的。
“免了,這些人還請周大人好生關押,若是讓人跑了,周大人知道後果。”秦頤一慘白着一張臉道。
周大人擦了擦頭上的汗,連聲應是,命人将人帶走,又将那些屍體處理了。
周大人走後,路霁安見她這副模樣,緊了緊握住她的那隻手,開口道:“你若是不殺他們,他們便會要我們的命,我不希望下一次還需要我來給補刀。”
方才小公主雖然将那些人打得爬不起來,但顯然是沒有傷人性命。
他面無表情地說着,顯的有些不近人情。
“活口沒必要留這麼多。”
秦頤一看了看路霁安越發冰冷的臉色,啞聲開口:“我知道。”
路霁安看着她這副模樣,不由緩了緩神色,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秦頤一的頭,緩聲說:“以後習慣了便好了。”
他的語氣,帶着些惆怅。
秦頤一被他這動作驚住,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瞧見秦頤甄急急而來,她也就忘記了這一茬。
“一一,你可有受傷?”秦頤甄跑過來,拉着秦頤一上下查看着。
她先前可是在打鬥中看清了六妹應對刺客那飒爽的模樣,十分擔心她會被那夥賊人傷了去。
“五姐,我沒事,這麼多護衛在呢。”秦頤一安撫秦頤甄道。
也就是這時候,她才驚覺自己的手腕一直被路霁安握在手中,感受到路霁安手掌的溫熱,秦頤一不自在地抽出手,也拉着秦頤甄查看起她有沒有受傷。
路霁安看着這二人姐妹情深的模樣,又低頭看看自己空空如也得掌心,連剛殺過人的快意的都感受不到了。
一旁的陳既看着路二公子又露出之前的陰沉模樣,他看了看正安撫姐姐的溫陽公主,又看了看微微摩挲左手的路霁安,聯想到第一隻箭矢射出後他立即扭頭查看溫陽公主時見到路二公子将人攬入懷中的一幕。
陳既微不可查地挑挑眉,他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啊!
與衆人或驚奇或沉重的心情不同,此刻的卓然手中持劍,劍尖還滴着鮮血。
他想到方才陳既将和順公主護在身後的一幕,心中頗為煩悶,這般場景似曾相識,但他總覺得擋在和順公主身前的應當是他才對。
幾人回到落腳的小院已是子時左右,匆忙洗漱一番便各自回屋歇下。
月華如水,路霁安一人坐在後院的屋頂上,看着遠處懸挂的圓月出神。
萬籁俱寂間,他聽見底下傳來說話聲。
“五姐,你怎麼過來了?”秦頤一的聲音傳來。
“我有些怕。”秦頤甄往日沉穩的聲音微微發抖,顯然還沉浸在方才的驚變引起的恐慌中。
“五姐快些進來,其實我也有些害怕,若今日睡不着我都打算去找你了。”秦頤一說着,将人帶進屋中。
路霁安聽着底下的動靜,眸中情緒不明。
本來還想着今日若是小公主難以入睡,他倒是又有借口找人了。
沒承想這二人倒是默契十足。
既然她已經有人陪着,路霁安便準備起身離開,隻是想了想,又坐了下來。
算了,還是守一晚上好了。
圓月高懸,皎潔的月光似流水般灑向大地,将房頂上的那抹白影照得更加矜貴,也更為清冷孤寂。
屋内,秦頤一和秦頤甄相繼躺下,一時相顧無言。
于今日的這場刺殺,是她們有生之年頭一次經曆。
不是沒有預料過那些人會在此次西北之行上對他們強加阻攔,但屬實沒有想過他們已經膽大妄為到這種地步。
為了那還未成形的威脅,連當朝公主都敢派人刺殺,這背後之人已然對皇室沒有半點敬畏之心了。
“一一,今日之事,你覺得更像是誰的手筆?”秦頤甄躺在自己的被褥中,小聲問道。
秦頤一深吸了口氣,道:“倘若我沒猜錯,應當是王家。”
隻有王家還沉醉在自己掌握大半朝堂,仗着是皇帝外戚可為所欲為的美夢中。
可他們偏偏不知,這些年卓家逐漸起勢,背後發展的勢力也不容小觑。
當然王家都沒發現的事,絕大部分人定然也沒有發現。
至于她,也是因着原書才知曉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