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亂想一通,秦頤一便睡去了。
而前院的路霁安,在院子裡練了一夜的劍。
陳既、卓然被動靜驚醒前來查看,就見路霁安一人在院中練劍,時而輕盈如燕,時而又有雷霆萬鈞之勢。
看得出來,劍主人此刻心情不佳。
同樣因今日陳既又在危急時刻在和順公主面前表現一番導緻心氣不順的卓然見此,命侍從拿來自己的劍,對路霁安抱拳道:“見路二公子在此練劍在下有些技癢,不知可否指教一二?”
路霁安聞聲停下動作看向卓然,語氣毫無起伏道:“來。”
二人就此纏鬥在一起,院中不斷發出兵器相接的铿锵之聲。
一柱香不到的功夫,路霁安鋒利的劍尖直擊卓然脖頸,劍尖攜帶着主人的内力強勢而來,就在卓然以為路霁安來真的,自己今日非死必傷時,那閃着熠熠寒光的劍停了下來,之後被主人收入劍鞘。
卓然額間劃過冷汗,咽了咽唾沫道:“久聞公子武藝高強,今日切磋下來,果然名不虛傳。”
在回廊下看熱鬧的陳既見路霁安今日這為了洩憤都願意搭理卓然,本就按耐了一路想要與之切磋的心蠢蠢欲動。
“路二公子,改日你我二人可否切磋一回?”
考慮到他已經和卓然戰過一場,陳既善解人意道。
路霁安偏頭望去,對陳既的好意并不領情,面無表情道:“不必,你直接來。”
“可……”
陳既還想再說些什麼,路霁安卻并不給他廢話的時間,利劍出鞘,直接飛身向陳既而去。
陳既一驚,迅速抽出腰間佩劍擋住這一擊,心中暗罵,随後專心與路霁安過起招來。
陳既與卓然的武力不相上下,但因着上過戰場,曆練了不少時日,應敵經驗顯然比在衛所裡當差的卓然要多些。
至于同樣在衛所混日子的路霁安為何這般厲害,那便是因着他隔三差五都要與高手切磋,還是不要命的打發。
比之卓然多堅持了一刻鐘,陳既同樣被路霁安擊敗。
“路二公子好功夫!”陳既抱拳,輸得心服口服。
他看着路霁安欲言又止,本想問這人為何隻願待在小小的衛所,以他這般的好功夫應當上場殺敵才是。
隻是轉念想到今夜見到他與溫陽公主的一舉一動,陳既還是選擇了閉嘴。
或許人家早便是内定的驸馬,在衛所當差不過是日後賜婚時讓驸馬有一個比較體面的職務罷了。
陳既有些遺憾地看着發洩過後明顯心情好了不少的路霁安。
隻見那人哪裡還有先前的戾氣,似乎像是想通什麼一般,連走遠的背影都透着平日的張揚。
陳既搖搖頭,正準備回房,便被一道身影攔住。
“久仰陳世子大名,今日趕巧,不知可否與在下切磋一番?”
卓然看着眼前比自己稍稍高些的男子,雖隻有二十歲,但一是京中人人稱道的定遠侯府世子了。
陳既對上卓然的雙眼,無所謂地點點頭。
路霁安回到房内,聽着院子裡傳來的打鬥之聲,耳邊響起的仍舊是小公主方才的那句話。
他扯唇笑了笑,他跟她的确不可能,一個是低賤的塵土,一個是皎潔的月光。
他起身來到窗前,伸手吱呀一聲推開窗戶,看着那漸漸西斜的月亮,順着揮灑向大地的月光,視線漸漸下移,他見到的是被月光照亮的庭院,庭院中的塵土。
他路霁安活了二十多年除了父母對自己的态度還從未像這般在意過什麼,既然她覺得不可能,那他就将不可能變成可能。
畢竟月光也會照亮塵土不是麼?
他想要的東西,就要得到,無論是人或是物。
關上窗轉身,路霁安閑庭信步般來到桌案前,伸手掌燈,落座後提筆寫起信來。
經過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刺殺,秦頤一姐妹二人便沒再出府閑逛,隻在小院裡安心等着降雨。
想通自己的心思後,秦頤一除了與秦頤甄在一起時,便在思考自己對路霁安到底是何種态度。
稍微的心動定是有的。
與一個武功蓋世、長相極佳、身材不錯,時不時還會照顧你的男子朝夕相處幾月,秦頤一覺得自還沒有那麼大的定力能夠忍住不動心。
但她也明白他們二人的确不合适,先不說她對路霁安的動心或許隻是暫時的,再者路霁安那種狗脾氣,她是絕對忍受不了一點。
倘若有朝一日,她能夠在破了那道災,好好活下來,這世上男子千千萬萬,自己還是公主,什麼男人不能找啊?
何必糾結路霁安這個不算上等的選擇呢?
不過令秦頤一奇怪的是,在她待在院子裡這兩日,或許是路霁安知道小院守衛森嚴,幾月來總是守在自己左右的男人竟好久沒有出現。
不等秦頤一意識到什麼不對,據遇襲那夜的第三夜,原本幹旱到土地全是裂口的淩河居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