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覺得卓大人此法可行。”王家一派的人贊同道。
永安帝冷笑,這一個個倒是會推脫責任,京中的商賈有幾個可以拿出這一大筆赈災錢,若說是有錢,他的國庫怕是都沒有這幾個世家有錢。
自己不想出力,還想讓他去得罪那些商賈,日後待時機成熟,又可以将那些會攬财經商的能人招為己用,打得一手好算盤。
他是不喜朝政,卻并不是真的蠢。
“愛卿所言甚是。”永安帝順着卓相的話道。
“不過……”話鋒一轉,他又道:“朕似乎不曾聽聞這京中有哪家可以拿出這一筆錢财來啊。”
“陛下這便有所不知,京中極富的商賈确實不多,但大大小小的富商也不在少數,陛下有需,他們不敢不從。”卓相道。
“愛卿的意思是一家一家湊?”永安帝不悅道,“那豈不是有失我皇家顔面?”
“陛下,為今之計,隻能如此。”卓相跪下高呼。
見他一跪,其餘官員陸陸續續跪了不少。
永安帝冷眼看着他們,坐在龍椅上半晌不語。
還真是他養的一幫好臣子。
家家戶戶屯銀數萬,結果到了這種緊要關頭,一個個隻會找無辜者背鍋。
若是從前,他或許順水推舟應下了這事,反正事情得到解決,面子不面子的又有什麼關系,這些搜刮來的錢也不是用在他身上。
而那日看了女兒的信和四兒子帶了的那一摞摞折子後才知,他眼皮子底下的臣子,個個将他當真傻子。
貪贓枉法不算,還想起兵造反。
“罷了。”永安帝歎息,“諸位乃是大齊的肱股之臣,朕想了想,還是從朕的私庫裡拿出五萬兩銀子,國庫能拿的錢都拿出來,剩餘的就由衆愛卿一人出一份力,為朕分憂解難罷。”
“向商賈要錢,朕實在丢不起那個人。”永安帝痛心又感慨,“若是諸位愛卿,朕好歹還有些面子,不至于被天下人嗤笑,百年之後也對得起底下的老祖宗!”
衆朝臣:……
所以他們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
合着如今不僅要交錢,還得一言不發保住陛下的面子,做了好事也得隐姓埋名是吧?
有人剛想要出聲哭窮,一直沒說話的周大人猛地一跪,揚聲道:“陛下聖明,臣等必定為陛下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愛卿不必如此,待災情過後,朕必定重重有賞。”永安帝定定的看着低着頭不敢看他也默不作聲的臣子,嘴角揚起得逞的笑意。
那些本就在觀望的臣子見龍椅上的陛下心意已決,又看首位的右相沉默不語,全都跪下說着“陛下聖明”。
永安帝滿意點頭,正想說些安慰的好話,做足面子功夫,不成想遲遲沒有說話的聽卓相道:“陛下,臣等為陛下分憂乃是分内之事,隻是……恕臣直言,就算是掏空臣等的家底,于西北的災情而言,也是杯水車薪啊!”
永安帝剛轉好的心情瞬間跌入谷底,臉色陰沉地看着卓相。
本就不願意的大臣見卓相說了話,也紛紛表示,為陛下分憂可以,但自己家底薄,話裡話外都不願意将手中的那點銀錢交出來。
永安帝壓着心底的怒火,知道不能直接跟這些人硬來,心中惱火不已,正想着老四這小子怎麼還不到時,便聽一道有些張揚肆意的男聲響在大殿之中。
“各位大人這就有些謙虛了吧!”
來人一身玄色勁裝,在這大殿上還敢在腰間配一把長劍,大步流星從偏殿而出,龍眉鳳目,儀表堂堂。
衆人循聲看去,便見那人站定在他們面前,不是被“禁足”已久的四皇子秦頤澤是誰。
“諸位大人還是太過自謙,誰人不知各位大人出手闊綽,怎會連淩河一個小小縣城的赈災錢都拿不出呢?”秦頤澤看着王尚書道:“你說是吧,王大人。”
這句“王大人”可謂是喊得王尚書心底一顫。
若說最不想出錢出力的便是他了,王家勢大不錯,常有人獻上好東西,但王家也因着人多,個個花錢大手大腳,開支甚多。
王尚書對上秦頤澤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穩了穩心神道:“四殿下過譽,老臣愚鈍,這些年來祖宗基業被老臣那幫不成器的子孫敗的差不多,的确是沒多少錢。”
永安帝冷哼,其他人不屑,誰不知王家闊綽,就算是随便一個旁支子弟都出手大方,别提身為尚書的王大人。
“是嗎?”秦頤一故作不解,見王尚書點頭,他才道:“那為何我聽說,令公子昨日還在花樓中一擲千金,隻為博美人一笑啊?”
“那定是殿下有人在殿下面前故意栽贓犬子,或者,是殿下您記錯了人了。”王尚書賠笑道。
“欸,怎麼會記錯,我這還有花樓的賬本呢,諾,你瞧瞧,這不是令郎的名字麼?”秦頤澤邊說邊從懷中拿出一大摞紙張,抽出第一張,對着王尚書道,看着他一瞬間精彩紛呈的臉,心底暗自發笑,小妹這法子,果然好用。
“呐呐呐,這還有酒樓的、賭坊的……”
“啧啧啧,令郎當真豪氣,比我堂堂皇子都闊綽啊。”
王尚書看得頭昏眼花,聽得額角冷汗直流,四皇子這話可不是什麼誇贊之詞。
“按照大齊律法,我記得朝中官員逛花樓可是要處以極刑的對吧?”秦頤澤笑眯眯問。
一衆官員看着秦頤澤手中的紙張,臉色逐漸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