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叔出來,手中又重新拿了個火把。
“兩位貴人,請吧!”聲音有些硬邦邦的,不似先前那般和軟。
路霁安這回沒說話,示意春桃先下去。
春桃沒多說,拿着火把幹脆利落的順着梯子往下爬,不一會兒便到了地窖底下。
看着火光照亮的地方,秦頤一打眼看去才知,這個地窖不算深,越三米多的模樣,就是不知有多大。
“你先下,不過不要下得太急,我跟在你身後。”
耳邊忽然響起路霁安的聲音,秦頤一偏頭對上那雙漆黑的眼,下意識點點頭,而後率先來到地窖口,踩上梯子慢慢往下爬。
還不等她爬到一半,路霁安便順勢下來,時不時往上看一眼,見王叔也跟着下來,他似乎才放松一些警惕。
秦頤一順利來到地窖中,在火光的映照下,将裡面的景色收入眼中。
約三米左右的長寬的地窖,一邊的角落堆了些大小不一的紅薯,顯然今日給他們的那些紅薯已然是這裡面最好的,另一邊用木闆搭起,放了些蔫哒哒的菜,另一邊空曠處則放了王叔口中用來取暖的火盆,整個地窖内充斥着一股柴火燃燒的味道。
秦頤一呼了口氣,這裡面的味道确實不太好聞。
不知是否因着身地窖的緣故,秦頤一總覺得今日的夜尤其寂靜。
火盆裡木柴燃燒的噼啪聲,路霁安等人下梯子的衣物摩擦聲,以及下梯子時的腳步聲,在這有些空曠的地窖中,顯得格外清晰。
就在路霁安的腳步踏在地上的那一瞬,變故陡生。
王叔忽然被一股力道往上拉去,手中的火把脫手,向路霁安的方向而去。
刹那間,路霁安察覺不對,一腳踏上第一道梯子,借力飛身一躍便要抓住王叔的腿,奈何那火把直直向他而來,洞口過于窄小,他下意識閃躲,待反應過來不顧火把而去抓人時,隻勉強抓住了王叔的衣角。
火把朝着他的手臂而去,隻是瞬間便将衣物點燃。
路霁安顧不得手上的火勢,俨然知曉了王叔的目的,他們無冤無仇,他為何要冒着殺頭的危險行事。
他以最快的速度向洞口而去,可惜早已錯過最佳時期,隻見本就漆黑的洞口像是被什麼東西覆蓋,變得更為暗沉。
不稍片刻,路霁安到達洞口,想要以内力沖破這道阻礙,可惜上面人的動作過快,不知蓋了什麼重物在洞口,以他一人之力,根本無法奈何它半分。
路霁安竭力抵抗着,但上面的東西紋絲不動,路霁安聽到不下十人的腳步聲響起,在上面忙碌着,他隻覺頭頂一沉,似乎又有什麼東西覆在上面。
地窖内,本來跟随着春桃一道觀察地窖的秦頤一被這般動靜驚住,她急急向路霁安那邊而去,便見路霁安滞留在洞口,哪裡還有王叔的半分身影。
見路霁安拼盡全力似乎也無法撼動頭頂的東西,秦頤一自然也知道他們這是着了他人的道,當即從腰間拔除匕首抵上春桃的脖子,冷聲道:“我應當與你們毫無仇怨,為何要害我?還是說,你們就是某一方勢力派來的?”
此刻的春桃隻覺天都要塌下來了,被刀抵着生死命脈,看着不複平日溫和反而淩厲逼人的公主,春桃哆嗦着腿發不出聲。
如今這般情景,就算是傻子也該明白,王叔是想要他們死在地窖中。
今日來地窖一事本就沒多少人知曉,當時隻有她想着跟幾位貴人多接觸接觸,是以在送完紅薯後仍不願跟其他人一道離開,還不斷地與貴人攀談着。
想到王叔念叨了幾日,若是家家戶戶都有地窖便好了,所以在與貴人說話時,便多提了幾句,私心裡也希望他們能夠知曉地窖對他們西北百姓的重要,官府能夠幫幫他們。
誰承想,幾位貴人确實有心想要幫助,卻不想王叔存的是這種心思。
别人一心為他們淩河的百姓好,他卻想置人于死地,不僅如此,連她這個與他女兒情同姐妹的人也不願放過。
“殿下息怒,我、我不知道王叔為何如此啊,若是,若我是同夥兒,那為何還會跟你們困在一處呢?”春桃顫抖着聲道。
“殿下,殿下三思,我真的不知情,我也是、我也是無辜地——”她帶着哭腔解釋着。
秦頤一看着盯着她慌亂的臉,聽着她還算通暢的解釋,抵着她脖子的力道收了幾分。
這一切發生得突然,她又何嘗不知這人應當隻是一個替死鬼,但所有的事情都太過巧合,若此刻她還升不起警戒心,就活該被人算計了。
不過就算是有人要算計他們,又怎會知道他們一定會咬上地窖這個鈎兒呢?
“你與他到底是何關系,為什麼恰好帶我們到這裡的地窖?可有其他地方能夠出去?”秦頤一又問。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王叔。
這裡本就不大,三個成年人在其中,外加一個即将熄滅的火盆,簡直就是一個刑場,慢慢折磨人緻死卻又無人知曉的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