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秦頤一的冷聲質問,春桃咽了咽唾沫,極力鎮定下來,道:“我與王叔的女兒是至交好友,隻是前年她女兒嫁到了縣城,我們見面的次數就少了。不過王叔一向為人和善,對我們一衆小輩都很和善,他女兒嫁到縣城後,常常往家裡捎東西,他家的日子越過越好,有了地窖後也願意幫着鄰裡間藏點東西,我來過這裡一次,隻有一個洞口可以出去。”
而那個唯一的路口,如今已經被堵住了。
春桃越說越委屈,忽然叫嚷了起來:“王叔,王叔你這般作為究竟是想作何啊?你可知這是誅九族的大罪,你先死我不攔着,可為何要牽連我啊,王叔,你聽到沒有王叔?”
洞口忙碌的腳步聲漸漸小了下去,春桃還在哽咽着叫喊,試圖喚醒王叔的良知,隻聽上面的沉重的腳步聲慢慢減少,有一道腳步聲頓了一頓,而後離去,顯然是沒有将春桃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放入心底。
寂靜的地窖内,拿到離去的腳本聲顯得尤為清晰。
眼見求救無望,春桃放聲大哭起來,秦頤一見她這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樣,收回刀,将被路霁安弄滅的火把踢到一旁,仰起頭對梯子上還在想要沖出去的路霁安道:“你先下來吧,五姐知道我出來,若是久不回去,她自會尋來。”
這也是秦頤一不如路霁安這般擔憂的原因之一。
路霁安聞言停下動作,見自己卻是無能為力,便三兩下跳下梯子,低頭,在微弱的火光中看向小公主那張天真的臉道:“你以為别人能夠算計到你這一步,就算計不到你另一步?”
秦頤一猛地一震,原本還有些輕松的神色立即沉了下來。
果然是她想得過于簡單,既然背後之人連他們來地窖這般偶然之事都能夠算到,那給五姐他們找點麻煩拖延時間,而後耗死他們不是易如反掌嗎?
秦頤一沉着臉,看了看頭頂被封嚴實的洞口,心中怒火漸漸升起。
路霁安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出聲道:“如果我沒猜錯,堵住洞口的東西應當是幾塊極重的玄鐵,為了你的小命,他們還真是煞費苦心。”
秦頤一冷笑一聲,帶着些微微的自嘲,難道這就是算命先生口中的血光之災嗎?
可背後之人殺人不見血啊。
***
與此同時,暫時歇腳的小院内,周大人才與秦頤甄等議完事,便匆匆向自己歇息的地方而去。
秦頤甄喝了點水潤了潤喉,起身來到院前,對正跟靜和有說有笑的蕙蘭道:“一一還未回來?”
“回殿下,沒呢,估計是那邊又有什麼好玩兒的,殿下耽擱了吧。”蕙蘭道。
秦頤甄聞言,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秦頤一那愛玩愛鬧的嬌俏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兩位殿下的感情真是令人豔羨。”一道男聲忽然響在身邊,令秦頤甄下意識轉頭看去,便見卓然眺望着遠方,眼中有些說不出的思緒。
秦頤甄嘴角的笑稍稍落下,對卓然禮貌道:“的确如此。”
說完,她便要轉身離開。
自從能夠聽到六妹的心聲後,她從一開始的将信将疑,到後來的深信不疑。
對于六妹口中的反賊男主,她從一開始的好奇到如今的避之不及。
倘若之前她還有些僥幸心理,那在離邱山那次大傷做過那一個不清不楚的夢後,她便打定主意要離男主遠些。
卓然被秦頤甄這一次又一次毫不掩飾的避開弄得有些下不來台。
想到信中父親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與王家五姑娘的婚事,就算是再好的心性他也有些忍不住了。
“不知是否是臣在無意中得罪過殿下,才讓殿下對我這般避之不及?”卓然直截了當問。
此話一出,不僅秦頤甄皺了眉,就連在一旁說笑的兩個小宮女都停下了話茬。
蕙蘭一臉不解地看向卓然,心中疑惑這卓二公子今日是怎麼回事,竟敢跟殿下這般說話。
靜和見到卓然這般不懂禮數,直接開口喝道:“卓二公子,公主是你可以随意質問的嗎?”
卓然向秦頤甄行了一禮,絲毫沒有被靜和的冷聲吓到,不疾不徐開口:“臣失禮了,隻是我實在不明殿下為何對我如避瘟疫一般,還請殿下解惑。”
秦頤甄的眸光冷了下來,對他這般咄咄逼問有些不耐煩,“卓二公子何出此言?”
“在這西北一行人當中,除路兄外,好似殿下與我最說不到一處,隻要我一開口,殿下必定不接話,隻要我一說話,殿下一定說不了幾句便轉身走人。”
“所以,臣不得不反思,是否是臣在何處的罪過殿下而不自知,這可就不好了。”
他顯得彬彬有禮,但語氣話裡話外似乎都在控訴着她一般。
秦頤甄看着卓然,将這人看得仔細,他自以為的體貼,殊不知隻會惹來她的厭煩。
倘若之前還對六妹書中卓然對自己隻是利用不甚相信,畢竟他也沒有走出過什麼令人遐想的舉動,可今日一看,她似乎有些相信了,這人應當是遇到什麼事,緻使他忽然急躁起來,才顯得這般可笑。
“卓二公子,本宮對任何人都是如此,你沒有得罪過我,也不必問這種問題。這一次以下犯上本宮便不再追究,若是再有下一次,絕不輕饒。”秦頤甄冷聲說完,便轉身進了小院。
卓然看着那道高挑的背影,心中那湖波瀾不驚的水似乎微微起了漣漪。
眼中的勢在必得越發濃烈,他始終有一種預感,這樣的女子,這樣高傲的女子,就該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