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頤甄來到卓然的屋門前,腦中不可遏制浮現那日他為自己擋刀的畫面,心中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扣扣扣——”靜和敲門的聲音響起,拉回了秦頤甄亂七八糟的思緒。
屋内虛弱的男聲響起,秦頤甄應聲而入。
入目見到的,便是塌上卓然平躺的身影,以及身旁服侍的小厮。
面色慘白的卓然見來人是秦頤甄,又驚又喜,眼裡的情緒深情又執着,像是凝望自己的愛人一般。
秦頤甄被這無禮的目光看得蹙眉,卓然此人實在過于放肆。
察覺到秦頤甄的不耐,卓然這才收起自己的眼神,準備下床行禮。
秦頤甄連忙阻攔,“卓二公子不必如此,此次還是公子救我一次,這份恩情,我定會牢記心中,待他日回京後,必禀明父皇,重賞于你。”
看着眼前人客客氣氣的模樣,卓然心中一抹隐痛一閃而逝。
在醒來前,他正收複西南邊陲,路霁安死後,那邊的軍隊群龍無首,在他親自勸道下,西南歸順,他也即将開辟盛世,不成想他隻是睡了一覺,一睜眼便身受重傷躺在西北。
腦中記憶浮現,他才肯定,自己應當是重生了,隻是根據記憶中的事情來看,這一世似乎很多事情都變了。
例如,和順從未來過西北,此時的他們也應當早已成婚,甚至他已在兵部任職。
可如今他正身處西北,前世被他所平的水患如今早已過去,而人們口口聲聲提到的不再是卓二公子,反而是兩位公主殿下。
卓然在見到秦頤甄那一瞬的激動消失不見,暗暗打量起秦頤甄,想知道她是否也是重生之人。
否則這一切變化作何解釋。
見秦頤甄拒絕自己行禮,卓然忽然心生一計,他不顧秦頤甄的阻攔,硬生生忍着自己的傷也要俯身對秦頤甄行禮。
隻因前世,秦頤甄哪怕最恨她之時,都從未舍得見他傷得如此模樣。
眼見他慢慢俯身下去,秦頤甄還未上前親自阻攔他,卓然的心莫名有些涼。
“還不攔住你們家公子。”秦頤甄看向一旁呆愣愣的小厮喝道。
小厮被秦頤甄這一聲驚醒,連忙去扶卓然,心中也甚是納悶,自家公子何時這般注重禮節了,明明昨日四皇子來看他時,讓他不必行禮,公子也順水推舟應下了啊。
卓然因失血過多身體虛弱,壓根敵不過小厮的力道,隻能被扶起,隻不過低垂的眼中,是一片令人看不透的深沉。
“今日我過來是看看公子的傷是否好些了,這些是我托人去買的吃食,地裡還有事,我便先行一步,改日再來探望公子。”秦頤甄示意靜和将手中提的吃食交給那名伺候卓然的小厮,起身便走。
卓然低了低頭,“恭送殿下。”
在擡頭時,眼中的暗沉更重。
此刻他有八分确定,秦頤甄應當沒有重生。無論是成婚前,還是成婚後,她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帶着些情意的,哪怕是在她因大齊滅國而郁郁寡歡,年紀輕輕便去世的那一日,她看他還是帶着愛意,隻是不再像之前那般濃烈。
可今日她看他,如看無關緊要之人無異。他不信她若是重生了,會對他如此冷漠絕情。
所以,這幾年來事情的變化,一定有另一人在推動,至于是誰,便隻能看一切事情結束後,最終的獲利者是誰。可這樣一推斷,一切似乎又指向了秦頤甄。
卓然靠在床頭,看向桌上放着的大包小包的東西,腦中思緒紛雜。
不過就算是背後之人再怎麼有能耐,他都相信自己一定是笑到最後的人。前世是這樣,今生有了前世做基礎,也一定是這樣。
江山他要,女人他也要。
且這一世,他必不會再讓甄兒早早便香消玉殒,她一定要與他攜手共享天下之福。
***
修養幾日後,秦頤一等人又重新回到地裡與村民一起種樹,在與大漠的交界處,他們種了不少鹽木,待鹽木慢慢長成,便可在鹽木後面栽種适合當地的種植物,勢必要将西北的漫天黃土打造成綠水青山。
畢竟這并不是不可逆轉的,秦頤一看着衆人勞碌的背影想。
“禀殿下,四殿下傳話,說是事情有結果了。”沒一會兒,秦頤一便見秦頤澤身邊的侍衛過來。
聞言,秦頤一、秦頤甄姐妹與周大人招呼一聲便回了小院,才進到院中,便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又走幾步,便看見堂中,路霁安、秦頤澤、陳既幾人坐在椅子上,秦頤澤與陳既像是在交談着什麼,路霁安則看向走來的秦頤一。
幾人面色淡然,神色輕松,像是根本看不見地上血肉模糊的男子一般。
那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男子正是地窖主人——王叔。
秦頤一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心裡一突之後,便隻剩淡然,因為她知道,這些都是這一路上難以避免的。
“怎麼,他招了是嗎?”秦頤甄也對這樣的畫面見怪不怪,有些心急地出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