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幾個豪紳不中用,竟然連王家都不敢得罪,通通死在了淩河,相當于他又白忙活一場。
永安帝見卓相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樣,一雙眼眯了眯,眼中神色意味不明。
見一群人井然有序地站好,永安帝說了一聲“回宮”,便向車駕走去。
站在馬車邊送永安帝上車,卓相才暗暗松了口氣。
“卓大人不愧是右相,這先見之明果真令人刮目相看!”
左相周大人冷嘲熱諷的聲音響在卓相身後,使得這幾日本就惱怒的他頓時怒火中燒,不過隻是一轉身的功夫,卓相便笑着道:“周大人過譽,本官不過是想着小兒見識淺薄,有次機會去一趟西北也不錯。”
“能夠有此造化,還是全靠他自己。”
周大人見他這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心中冷嗤,對着不遠處的卓然道:“二公子有一個好父親,實乃二公子之福。”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句話明晃晃地往卓然傷口上撒鹽。
不過他早已不是曾經那個時時在意父親母親目光的孩子,幾年的帝王生活,将他磨砺得更加沉穩。
“大人教訓得是。”他俯身一禮。
周大人見好就收,揮一揮衣袖便上了自己的馬車。
“你随我來。”卓相見周大人走遠,叫上卓然便來到自己的馬車,跟在皇帝車駕的後面。
車内,卓相看着去了西北幾月,眉目越發剛毅的兒子,心中暗自點頭。
這是他最看重的兒子,他知道自己樹敵頗多,但子嗣稀少,如今看來,能夠撐起卓家,助他完成大業的,似乎隻有次子。
隻是在明面上,他不一向表現得更看重大兒子,目的便是掩飾自身。一是以防政敵暗害,二是為了讓皇帝安心。
卓家如今在朝堂上已然過于奪目,若是兒子再大放異彩,皇帝又要有戒心了。最後的結果,與王家差不了多少,即便如今的王家表面上仍舊像往日的風光,實則手中權力已然被皇帝不知不覺間收回不少。
即便他們這位皇帝有昏君的趨勢。
卓相看着對面的兒子,哪怕心中滿意至極,嘴上也隻是随意一句:“此次西行看着你倒是長進了不少。”
不僅暗中協助了他多次,還能夠利用機會,一石二鳥,倘若此次的救命之恩能夠引得和順公主另眼相待,那他們卓家隻會更上一層樓。
卓然聽到父親的話心頭一動,有些意外他竟還是會為這樣的話而動容。
“聽說有人陷害公主,為何沒見你在信中提到啊?”卓相看似關切問。
隻有卓然聽出了弦外之音,這是在質問他為何那三個謀害公主的人被斬首他沒有跟他說。
“殿下貴體無恙,那幾人本就是無關緊要的蚍蜉,又怎能輕易撼動大樹?”
意思那幾人不過是小小地方的豪紳,不敢得罪他們所認為的京城王家,不必擔憂。
“殿下還是菩薩心腸,照我說,敢謀害皇嗣,那幾家都該誅九族。”卓相面無表情,語氣卻有些激動地說。
卓然知道這是在問他後續的事情是否掃清尾巴,不留證據。
“畢竟是幾十口人,又不知其中緣由,殿下宅心仁厚,将人流放邊關,未予追究。”
卓相聽懂了兒子話中的安撫之意,能夠安然抵達邊關之人,都是沒有問題之人。
就算那幾人能夠翻出什麼浪花,這些浪花拍的也不是他卓家。
父子兩人在車中打着啞謎,時不時聊些其他東西。
車外的侍衛聽到的便是右相有何關心西北民生,挂心西北百姓等等。
隻有卓然越說低垂的眼眸越冷,連皇帝都知道他在西北受傷,如今都還沒好全。而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他的父親,竟沒有半分關切,甚至連關切的眼神都沒有過。
他又垂下眸,不知在想什麼。
無論其他地方如何,瑾貴妃的車駕内,一派其樂融融,貴妃及身邊的宮女都聽着秦頤一繪聲繪色地說着西北的趣事兒,秦頤甄在一旁附和幾句,車内時而傳來驚呼,時而又是歡聲笑語,笑聲飄向四方。
傳到永安帝這邊,令他心癢難耐,不過眼見就要進城,想着還要在百姓面前僞裝,永安帝隻覺心累不已。
看向騎着馬跟在自己車駕旁的三個兒子,尤其是與兩位兄長說笑的四兒子,永安帝本有些欣慰的目光漸漸涼了,這臭小子自小便不愛讀書,怕是跟他兩位哥哥一般,對皇位也沒什麼興趣。
永安帝看向百姓的眼神漸漸放空,真不知這日子何時是個頭?
忽然,他聽到了高呼“公主千歲”的聲音,永安帝蓦地眼睛一亮,是啊,他還有兩位公主,兩位實力不凡的公主。
前朝都能有女帝,那他大齊為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