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宮中,永安帝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對此次去西北的人大加賞賜。
并允諾,倘若秦頤一、秦頤甄會試能夠上榜,必定像男子一般令其入朝為官。
底下人低着頭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什麼。
永安帝冷眼看着,其實心中也明白有些人的想法。
當時立下賭約之時無人誓死反對,那是沒人相信他的女兒們能夠一鳴驚人,如今就算再不滿,也不敢公然反對他這個皇帝,不過也不會讓他輕易如願也就是了。
不過孩子已經長成,這些令他頭疼的問題,他是不怎麼願意管了。
退朝後,秦頤一姐妹二人跟着瑾貴妃來到儀華宮,仍舊香煙袅袅的宮殿内,幾人圍坐在一起。
瑾貴妃此刻才對兩人嚴肅道:“說吧,在西北發生的,必定不如你們在路上說的那般簡單。”
秦頤甄還想要打馬虎眼兒,被秦頤一攔住。
她知道母妃是什麼性格,也不覺得隻報喜不報憂是什麼值得推崇的事。
她喜歡将自己的事,無論好壞都講給母妃聽。
這一次西北之行雖然艱險,但她們的成長是顯而易見的,這是好事。
于是,秦頤一秦頤甄姐妹二人将那些開心的、艱難的、困苦的事通通說了一遍,不僅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更多的是講解了西北的民生民情。
瑾貴妃看着眼前的兩個姑娘,一個是她親自帶大的,從一個糯米團子長成了一個可為民請命的公主;一個是昔日陰沉怯懦、默默無聞的小可憐,長成了可為為生民立命的模樣。
她眼含淚水,眸中滿是欣慰。
***
當皇帝宣布退朝的那一刻,走出大殿的文武百官面色各異。
周大人眉心緊皺着往外走,不少人見到他這副模樣,還以為他雖依然改變對兩位公主的态度,但還是不同意女子入朝為官,不少想要巴結的人,紛紛上前寬慰。
周大人隻覺煩不勝煩,兩位公主的能力屬實出乎他意料,但前路艱險,此次她們鋒芒畢露,之後對王家那群人的防範需更勝一籌,他能不愁嗎?
與周大人喜憂參半不同的,便是此刻秘密會面的卓相與王尚書兩人。
兩人從宮中出來後,便陰沉着臉。
“你不是說兩個女子成不了大事,結果倒好,她們不進成了事,還是能夠流芳千古,令衆人都望塵莫及的千秋之功!”王尚書氣急敗壞地說着。
他倒不是真以為女子入朝為官會對他王家能有什麼威脅,且不說朝堂一向都是男子的一言堂,幾個女子不足為懼。
但一旦有女子進入朝堂,還是因着皇室之人的進入朝堂,那對于架空皇室又會難上一步。
他王家不比卓家後宅清淨,自私單薄,後宅婦人的狠毒時段有時連他都心驚肉跳。
倘若那些手段本就不凡的女人與他們男子在朝堂分一杯羹,且對領她們走出後院的皇室忠心耿耿的話,那無疑也是一大阻礙。
“老兄莫要心急,連幾萬人中才選出的狀元、探花都能為我們所用,何懼區區女子?”
卓相給王尚書倒了一杯茶,口中道:“女子為官又如何?就算她做官了,難道今後不嫁人生子?”
“更何況,皇室的名聲臭了那麼多年,如今僅憑一次赈災就可随意挽回名聲嗎?”
卓相點到為止,王尚書卻恍然大悟,這其中能夠做手腳的地方頗多。
看着王尚書眼裡的精光,卓相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
他的确不着急,在西北做的那些事,成與不成與他而言都不吃虧。
成了,他可繼續暗中發展勢力,收回被那兩個臭丫頭打破的失控,不成,按照那兩人的精明,也會收集證據,隻要确保與他卓家無關,那這将是不費吹灰之力扳倒王家的好機會。
如今次子于嫡出公主有救命之恩,那與王家的婚事便可徹底放下了。
***
兩位公主的事迹在不久前便在西北傳開,漸漸傳開,響徹各國。
雖然皇室的名聲一直不好,甚至民間不好認直言永安帝就是昏君,但在此次之事後,這樣的聲音顯然少了一些。
盡管還是有人心生不滿,但齊國皇室還在,隻是皇室無能,暫且還沒做出什麼天怒人怨的大事,民衆就還是尊崇皇室的。
自然,這世道對女子苛刻,在秦頤一姐妹二人的所作所為被人知曉後,不少自诩為清流名士之人對其明褒暗貶,在京城的一衆世家中,那些夫人小姐面上雖恭敬,但暗地裡還是覺得女子應當恭順謙卑,不應在外抛頭露面。
不過三月後,隐隐有消息傳出,日後女子或能入朝為官時,天下震動。
有人怒罵,有人憂愁,自然,也有人歡喜。
前朝便有女帝治理家國,也是自那時起,世道對女子的桎梏少了些許,倘若女子真的能夠像男子一般可以憑借自己在朝中謀個一官半職,那對于女子而言必定是好事。
隻是秦頤一也知道,供孩子上學,對于富貴人家來說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