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做了十年皇帝,底下人都敬着、捧着,自然不會覺得自己說的做的有什麼不對之處。
他所認為的事,自是沒有多少人敢明面上反駁。
在他的認知中,即便後來與他相愛相守的秦頤甄因着國破家亡,在他登基後的第五年郁郁而終,但她始終是他心中唯一的妻子,最特殊的存在。
重來一世,見到了活生生的人,他自然是将其視為所有,即便今生許多事情的走向已然與前世不同,但他始終堅信,就算一切重頭再來,他同樣能夠走到那個位置。
與之相應的,秦頤甄仍然會是他的妻子。
這一世,他定會彌補前世他們之間存在的種種遺憾,好好待她。
所以在卓然看來,自己這一番解釋是必然的,前世就是因着許多事情沒有說清楚,導緻二人誤會重重。
隻是他并不知,在他這番話說出口後,身邊人反應各異。
卓越陰沉着臉,心想他這個好弟弟是不是真想利用救命之恩尚公主。
而王景靜則是恨得咬牙切齒。
聽說卓哥哥回京那日,她便想與衆人一同去城外迎接,結果被父親鎖在家中不得而出,氣得她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好不容易出門,想要去找卓哥哥,結果便聽說她的卓哥哥為了救秦頤甄而身受重傷。
她想去看看卓然,卻又生氣他為了别人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打聽到今日卓家小姐要出遊,她總算是說服自己前來,偏偏又遇上沈怡淑和秦頤甄幾個賤人。
偏偏,自離邱山後,她的确不敢再明目張膽的與秦頤甄作對了。那日她身受重傷,不僅去了觀中受盡磋磨,回到家中還被父親責罵,為了讓皇帝和妖妃消氣,又被禁足一年。
王景靜暗暗想着,隻有她盡快成為卓哥哥的妻子,她才能夠放下心來。
另一邊的秦頤一抽空看了一眼王景靜和沈怡淑。
後者聞言一臉淡然,仿若沒有聽懂卓然的意思一般,盡心盡力的照顧着手中牽着的小姑娘。
沈怡淑這人的确厲害,這樣的表現并不奇怪,但令秦頤一疑惑地便是前者了,本以為王景靜又是那副吃人的模樣,不想她的臉上居然一派溫順,隻是眼神有些放空,不知在想什麼。
這……難道是這幾年長進了?
不過今日難得好興緻,秦頤一不想因着這幾人敗興,便借想要去其他地方走走的借口,想要遠離這幾人。
結果卻聽卓然道:“既如此,倒不如咱們一起,人多些,也熱鬧。”
卓然當然想要借此機會與秦頤甄好好培養感情。前世兩人愛得那般轟轟烈烈,今生他仍舊相信兩人的感情不會改變。
秦頤甄目前的冷淡,隻是因着兩人沒按照原定成婚,耽誤了相處罷了。
隻是這理所應當的語氣聽得秦頤甄即刻冷下了臉。
不等她開口拒絕,“不了,本宮喜靜,就不勞煩二公子作陪。”
卓然聞言當即便要黑臉,隻是轉瞬記起如今的自己不再是穩坐龍椅的帝王,又硬生生恢複了一開始的神色。
秦頤一目睹全程,差點被他這一套急速變臉弄得笑出聲。
卓然被這般斷然拒絕,還是當真常常與自己作對的大哥的面,當過皇帝的臉上自然挂不住,梗着脖子便要說一句“不叨擾”。
結果話還沒說出口,便聽一道男聲由遠及近傳來:“喲,今夜還挺熱鬧啊。”
卓然一看來人是陳既,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眼中立刻生出敵意。
若說對路霁安他有惺惺相惜之感,那對陳既便隻有忌憚,不僅忌憚他的實力和兵權,同時還忌憚他對秦頤甄的執着和愛護。
前世陳家為了百姓助他登基,陳家軍十死九傷,陳既也丢了一條腿。
待天下穩定後,此人斷然辭官,自此歸隐。
直到秦頤甄重病時,他得到消息回京,念在陳家勞苦功高的份兒上,他這個皇帝自然沒有拒絕他見皇後。
畢竟當日若是沒有皇後的勸阻,陳既也不會那般順從的站在他這一邊。
隻是,在見到曾經在戰場上從不流一滴淚的男人看到形容枯槁的皇後痛哭出聲後,他後悔了。
陳既此人,本就該死。
正好,他勢要将皇後帶出宮,給了他最好的理由。
卓然隔着幾人陰狠地看了陳既一眼,這一次,他不會容許他活得那般久。
陳既不經意地看了卓然一眼,仿若什麼都為察覺一般,與不知去哪,此刻才趕來的秦頤澤說笑着。
也就是這時,秦頤一幾人才看清秦頤澤身後還跟着一主一仆。
來人二十五六模樣,氣質典雅,隻是面色略顯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