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充斥着雜七雜八的聲音,卓然此刻隻覺胸中燃起熊熊大火,憤怒讓他失去理智。
他大步上前,想要陳既臉上那礙眼的笑容徹底消失在世上。
“你們這是做什麼了?”秦頤澤忽然響起的聲音拉回了卓然的理智。
他現在隻是卓家的二公子,還不是尊貴的帝王,不可急躁冒進。
胸廓不斷起伏着,卓然猛地頓住,壓抑着自己的怒氣。
秦頤澤随意的開口詢問,并不在乎是否有人回答,直接往漆黑的小巷而去,過了幾息便出來,嘴角有些抽出。
“敢問殿下這是出了何事?”周如清有些氣喘籲籲問。
這不小的一段路,于她這副身體而言的确有些吃力。
秦頤澤看了看秦頤一姐妹,見她們并沒有隐瞞之意,便道:“這倆姑娘是來給你出氣呢,那徐三如今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周如清吃了一驚,有些不可思議看向秦頤一兩人。
知道她們姐妹不似閨閣女子,不想卻這般飒爽。
秦頤澤以為周如清被自己妹妹的莽撞吓到,立即開口,“那徐三也是活該,你不必憂心,這會兒他家的小厮估計也找到了,死不了的。”
“我這兩位妹妹有時的确有些魯莽,讓周姑娘見笑了。”
周如清聞言失笑,“并非如此,我隻是有些豔羨兩位殿下。”
秦頤澤看着她蒼白柔弱的模樣,又出聲安慰。
秦頤一和秦頤甄見秦頤澤與周如清聊得投機,便跟在他們身邊時不時說上幾句,當聽到四哥這番話時,隻覺得莫名。
兩人對視一眼,隻覺四哥今日奇奇怪怪。
路霁安和陳既默不作聲地陪着。
卓然等人跟在他們身後,他看着秦頤甄的背影,目光哀痛。
王景靜和沈怡淑将卓然的神色盡收眼底。
前者恨得光明正大,後者垂頭,目光黯然。
再過不久,她就要與旁人定親,與這個自少時便放入心上的男子注定無緣。
不知不覺間,他們遠離了鬧市,周圍行人漸漸減少。
這時,忽聽一道尖銳的聲音從一間屋子裡傳出。
“你個畜牲,你就是個畜牲啊,那是你的女兒,是你的女兒……”
緊接着隻見一個蒙頭垢面、披頭散發的婦人從屋中沖出,懷中似抱着一個孩子。
她絕望的哭着,瘋了一般朝外跑去。在她身後追着一個人高馬大、一臉兇相的男子,“你今日若不将她給我,看老子打不死你。”
嘴裡不幹不淨地罵着,男子輕而易舉便抓住婦人的頭發,朝着女人的臉便啪啪扇了兩巴掌。
透過婦人黑發的空隙,秦頤一見到了她嘴角的血迹。
幾人被這一鬧劇震驚,愣在原地,直到耳邊響起婦人的哭喊:“你今日若想她半分,便先打死我。”
婦人目光堅毅,抱着必死的心迎上男子。
“好,我他娘的成全你。”男子說完便揚起拳頭。
正當秦頤一等人想要上前阻止時,門内急急忙忙出來一名老婦,被絆倒在地,哭着喊着道:“你這個逆子,你當真是要逼死我嗎?”
男子回頭放下手,回頭惡聲惡氣道:“家中本就困難,還要給這個賠錢貨治病,照我說的賣到滿春院,說不定還能給她将病治好了,也能給咱家添一大筆錢。何樂而不為?”
男子越說越覺得有理,對着那年輕婦人伸出手怒吼道:“把人給我。”
那婦人将孩子往懷裡緊了緊,一臉倔強。
“你要是我老婆子的命,就拿我去賣吧,放過她們母女行嗎?算我求你了……”
“娘,你胡說什麼呢?”男子不耐煩回一句,作勢便要去搶年輕婦人懷中的孩子。
老婦人坐在地上哭喊着,有鄰居出來,扶起老婦人,指責着男子的不對,可情緒平平,顯然是見慣了這家人表現。
從鄰居在一起議論的三言兩語中,秦頤一也聽出來了,這家男人經常出入賭坊,早就将注意打在自己女兒的身上,想将女兒賣到滿春院換錢。
他糊塗,可他的妻子不糊塗,始終沒有松口答應。
直到這幾日男子被賭坊逼得沒法子,又開始在家中撒野。
秦頤一皺眉看着這一切,正想上前說些什麼。
不過不等她開口,有看不過眼的鄰裡又苦口婆心地勸着男子,可那人忙橫不講理,直接将人推開,而後趁着衆人都沒注意,他一把抓住正抱着女兒掉眼淚的年輕婦人,想将人搶過來。
不過那婦人反應也算是迅速,抓住抱住孩子死死不肯松手,可她始終敵不過男子的力道,婦人又已經沒了力氣,男子一個使勁兒将人搶去,又因沒控制力道,本就體弱的孩子被他甩了出去。
秦頤一等人見到這發生得極快又十分猝不及防的一幕,紛紛飛身上前想要接住孩子,可他們距離有些遠。
路霁安的手堪堪碰到孩子的衣角,那孩子便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而後有幾聲細細弱弱的嬰孩哭聲傳來,不多時便消失得一幹二淨。
場面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被這一幕震驚。
路霁安随之撲倒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這一幕,心中湧上來的無力感,與那夜被困在地窖,他想要就秦頤一而無能為力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