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什麼明星啊,”祁歌把頭發放下來随便弄了兩下,“好了,快輸完了,走吧。”
他動作熟練地伸手就要自己拔針。
“哎哎等會兒我叫了護士!”程書儀趕緊阻止他。
祁歌卻保持着擡手的姿勢,望着自己的手背怔了怔:“這紮的留置針啊?怪可惜的。”
“要輸好幾天一般都是紮這個吧?”
“我不太方便……”祁歌有些遺憾地看了看手上的細管,“抱歉啊,剛才紮針的時候我忘記說了。”
程書儀一想也是,他要拍戲上鏡,肯定不能留着一截針在手上。
明明是自己考慮不周,他卻先道歉了。
剛才進來時看到液體見底,程書儀已經按了鈴。護士進來拔針的時候,她不經意擡頭看了眼輸液泵,忽然發現上面的速度已經被調成了60。
程書儀意外地看了祁歌一眼。
是想早點回去,還是……
會不會太亂來了!
當事人這會兒怕亂動會影響護士操作,正握拳抵着唇努力忍耐咳嗽,臉色看着還是不太好。
……是不想讓自己多等吧?
程書儀不由地想,這會是他那謙謙君子不願麻煩别人的一面,還是為了自己默默承擔的那一面。
“好了,回去吧,”車子開到小區地下室,祁歌勸程書儀趕快回家,“明天還要上班,早點休息。”
程書儀點點頭:“微信聯系。”
她一步步走向電梯的時候強迫自己沒回頭。
——但是等到洗漱完畢躺在床上就開始輾轉反側,想着祁歌到底怎麼想的(雖然這不重要),想着祁歌到底有哪些地方和從前不太一樣(以前好像沒看他開過自黑的玩笑),還有……這人的身體到底行不行啊!
不管怎麼說,她自問不是對别人的苦痛袖手旁觀的人,于是思來想去,最後還是一翻身從床上爬起來給司機發消息,問人送到了沒,又說今天辛苦了,明天可以多休息,自己開車去上班。
司機沒一會兒就回複過來,說送到了,謝謝程總。
接着後面馬上又加了一句:“祁先生下車在路邊吐了,我送他進去了。”
程書儀心裡忽然就揪了一下。
“麻煩你了。”她慢慢地敲字回道。
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程書儀推遲了一個内部會,睡到十點半才起床。
起床第一件事,先看一眼超話。
好家夥,路透顯示,祁歌已經被挂在樹梢上曬一上午了。
拍戲可真吓人啊,這不是現代戲嗎,怎麼還吊威亞的。
程書儀打開聊天窗又關上,重新打開了阿遠的聊天窗。
這時候她才發現昨天阿遠給她發過消息,在醫院那會兒兵荒馬亂,根本沒留意。
“程姐,小蛋糕太好吃辣!奶茶也喝到了!嗚嗚謝謝程姐!”
這種一句一個感歎号的語氣如果是别人發的,未免顯得太過熱烈。但聯想到阿遠的元氣感就剛剛好。
“不客氣,”程書儀敲字回道,“今天忙嗎?”
阿遠幾乎是立刻就回過來:“還行,今天應該收工早,程姐要過來嗎?”
好家夥,這孩子是學了什麼讀心術嗎?
程書儀還沒來得及回複,阿遠的消息又來了:“祁哥說他昨天進醫院啦?程姐,你是把他打昏了拖進去的嗎?”
程書儀看到這句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
奈何她今天有應酬沒辦法過去,便把祁歌的病曆和用藥一并發給阿遠,拜托她幫忙照顧一下。
“應該的,謝謝程姐!”
其實對話在這裡結束就挺好的,但程書儀猶豫了一下,還是又加了句:“消炎藥刺激胃,别讓他調太快了。”
她也說不清自己這種牽腸挂肚的狀态到底隻是一種人道主義同情,還是又……
不不不,程書儀搖搖頭,将這個念頭從半中間掐斷。
她沒想到祁歌會主動聯系她。
跟合作方吃飯吃到一半,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祁歌發來的新消息是一張圖片,拍了一支一架兩鈎的鐵制輸液架,上面歪着挂個輸液瓶子,裡面的液體還差不多是滿的。
怎麼現在才開始輸,不是說今天收工早嗎……
程書儀不太方便回消息,想着等下找機會再打電話問一下,那邊新的消息又發過來了。
“阿遠說給我把輸液速度調慢點,結果給我關上了,回血了都。”
這話的語氣不太像祁歌平時會說的,但想想昨天他說的化妝間糗事,再腦補一下阿遠把祁歌無語到的場景,程書儀又忍不住想笑。
但桌上畢竟還在聊正事,程書儀隻得先把手機屏幕關上,專心眼前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