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半天沒回話。
程書儀歎了口氣,打字道:“你來吧。”
祁歌望着屏幕上的這三個字,起身穿衣服出門。
他收工之後在直播地點旁邊的小店稍坐了一下,等程書儀的消息,順便又補了兩顆藥。
女主欣欣趕晚班的飛機已經飛走了,他身邊也沒有别的工作人員,現在胃裡還一陣陣絞痛,實在處境非常凄慘。
如果他把這些說出來,程書儀是一定會讓他過去的。
所以他沒說。
而程書儀也沒有再問,并且已經答應了。
祁歌低着頭深呼吸了幾次。
這一次行程确實有點太趕,但他上次走之前,答應過會補上那頓匆忙作别的酒。
或許,也會說完那一次沒能說完的話?
想到這裡,不免有些近鄉情怯了起來。
他跟程書儀也算是網友奔現,一開始客客氣氣相敬如賓,後來漸漸熟悉了,祁歌就開始撒嬌玩鬧,用生病受苦惹她心疼,又笑着輕松遮掩過去。
現在想想,那些賣慘行為對他來說隻是一種對關心的索取,對程書儀來說卻成為了某種負擔。
因此程書儀會在自己忙碌之餘,還百般努力地幫他想解決辦法,試圖勸他脫出困境。
既然又辛苦又沒有回報為什麼要堅持?這個行業看不到混出頭的希望為什麼不放棄?
那個時候,祁歌覺得他們倆可能是沒辦法互相理解的。
現在他卻隐隐約約懂了。
這些不理解并不是橫亘在他們之間最深重的溝壑,或許他們都是因為愛得深切真摯,所以無意間要求得太多、太矛盾。
走在風雨之中,不熟悉的人可以輕飄飄說一句“加油”,但愛你的人卻看不得這些泥濘。
他敲開程書儀的門之後,很熟門熟路地将自己帶的一瓶紅酒放在櫃子上,然後低頭換拖鞋。
“喲,你還挺禮數周全。”程書儀穿着睡衣抱臂看着他。
聽上去有點沒好氣的感覺。
祁歌心裡有些疑惑,但想了一圈又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隻好低着頭先默默把鞋換好。
站起來之後眼前先是一片黑。
他裝作無事撐着鞋櫃定了定,笑着開口道:“抱歉啊,這麼晚突然打擾你,今天行程排得有點滿,白天也沒找出時間。”
“所以飛機是幾點的?”程書儀問。
祁歌掙紮了一下才答道:“五點多。”
他明天早上要出早妝,五點多的飛機,到達後馬不停蹄地趕過去,應該正好不會遲到。
但現在時間還不算太晚,至少今晚是騰出來了。他頗為欣慰地想。
程書儀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這愛翻白眼的習慣不能怪阿遠,隻要在他身邊都難免會有這個需求。
早上五點多的飛機,淩晨三點就得走,剛才還在鏡頭前面胃疼得站不起來,就這樣還要找自己喝酒?
真該量量這人是不是又發燒了在這兒說胡話。
“還沒卸妝吧你,”程書儀打量着他根根都拉出精緻弧度的發型,“先去洗漱吧。”
祁歌點點頭,自覺進了客衛。
進去沒幾秒又探出頭來:“這些我可以用嗎?”
在他來之前,程書儀已經準備好了洗漱用品之類的給他放進去了。
得到肯定後,祁歌展顔笑了笑:“謝謝。”
他已經把頭縮了回去,卻在後面小聲續了半句,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特意要給程書儀聽到。
“你也太好了吧。”
這就太好了?程書儀有些莫名心酸地想,孩子選這條路真是吃了太多苦了。
也不知道圖啥。
祁歌洗漱完還給程書儀把衛生間收拾了一下。
程書儀站在門口看到擦得幹幹淨淨的地闆和洗手台面感覺有些無語。
“怎麼樣,我今天沒吃感冒藥,陪你喝兩杯?”當事人沒事人一樣回頭看她。
“你跟我來這邊,”程書儀拽着袖子把他抓回來,直接領進了卧室。
祁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當胸一推坐了下來。
祁歌眼睛裡都要瞪出驚訝的火花:“啊?這……等一下……”
“想什麼呢!”程書儀擡手給他一個爆栗,“胃疼還想喝酒?沒吃感冒藥,胃藥吃了不少吧,給我睡覺!”
祁歌坐在原處半張着嘴看着她。
“怎麼了?有意見?”程書儀居高臨下地問。
祁歌把嘴巴閉上堅決地搖了搖頭。
程書儀這才滿意:“走的時候司機會在樓下等你,我就不起來了。”
把人安排妥當,她才志得意滿地關上門。
對付祁歌這種人,真的不能跟他來回商量打太極,就得用這種直接的手段和命令。
這不是就乖乖聽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