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遠沒聽懂他話裡的意思。
“我轉身之後的情節是他們的,我看不到,又怎麼會覺得别扭……”祁歌解釋說。
阿遠大為震撼。
演員是可以這樣保持入戲狀态的嗎?
因為角色毫不知情,自己就可以不做出任何反應?
阿遠忽然就想起,祁歌一直都沒把自己心理問題的事告訴程書儀。
是因為……那時候他們已經各自轉身了嗎?
當時祁歌的具體情況,高姐沒說太多,但寥寥幾句已經讓人覺得難受。
程書儀如果知道……會像她習慣表現出的那樣心軟嗎?
還是會覺得應該更敬而遠之?
說實話,阿遠不覺得會是後者,但她也不敢賭這個可能性。
她一個旁觀者尚且如此,祁歌對這些守口如瓶,似乎也就可以理解了。
祁歌很快被召喚回鏡頭下,完成今天的最後一個鏡頭。
鏡頭裡他收起眼淚,昂着頭在飄舞的軍旗下出了城門,奔向那他終将葬身的沙場。
阿遠看他翻身上馬,臉上還留着淚痕,眼神卻堅定起來。
征途漫漫,他是主帥,隻能将這份遺憾留在心裡,揚鞭策馬不遺餘力地前行。
導演說這一段要拍長一點,後面還要和女主打算進入刺客組織的戲份剪切在一起做蒙太奇用。
好殘酷啊,阿遠心想。
淚痕未幹,女主身邊已經有了男配。
他們下一次見面就是女主遇到危險,男主祁歌去救人。
再然後呢?劇本上是男女主雙雙慘烈戰死,但是現在很多戲份在更改,據說古代篇的結局可能還會有變動。
她正在發呆,忽然肩頭被人拍了一下。
“高姐!”她吓了一跳,“你怎麼過來了?”
“祁歌沒跟你說嗎?”高姐抱臂盯着場上,“他這是咋了,這麼慘。”
阿遠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怎麼說呢,是挺慘的。
這個情緒祁歌已經保持了大半天,大概早已筋疲力盡,卻仍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那人怎麼也在?那個姓陳的小孩。”高姐又問。
“啊,是加了配角的戲,”阿遠趕緊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昨天發的飛頁,祁哥說他的戲沒動,是加了男配和女主的戲。”
“又加戲?”高姐亮着嗓子大聲質疑,引來周圍一片目光。
“啊哈哈,哈哈,”阿遠打着尴尬的哈哈,“是啊……”
“我去找制片說去。”高姐轉身就走。
好好好,打起來。阿遠有點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想。
祁歌這人就是太溫和,顯得太好欺負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事倒也不是演員說了算的。
阿遠歎了口氣。
沒一會兒高姐就回來了。
“怎麼樣?”阿遠趕忙問。
高姐搖搖頭冷笑一聲:“應付我……沒事,回頭我帶個法務去找他鬧。”
高姐還是剛啊,阿遠吐吐舌頭。
由于高姐坐鎮探班,鏡頭裡祁歌一條拍完,阿遠連忙沖上去殷勤地準備擦汗遞水。
她走得近,因此看得很清楚,祁歌這次是被扶下馬的,臉色已經很憔悴。
導演要再看一遍剛才拍的這段,他便抓着缰繩倚在馬旁邊等着。
“好,這條過了!”導演發話道。
祁歌幾乎是立刻應聲要往下滑。
阿遠趕緊一把将他攙住了:“哥,哥,你别暈這兒,高姐在這兒呢。”
祁歌眼睛都垂下去了,聽到她說話又強睜了起來:“我沒事我還行……扶我一下。”
阿遠扶他在旁邊稍坐了一下,又喂他了一顆糖,看他臉色終于緩過來點,也恢複了點力氣,還恍若無事跟高姐揮了揮手。
“哭太久了,有點缺氧。”祁歌蒼白地解釋了一句,艱難地站起來,卻剛邁了一步又吸了口氣不動了。
“咋了又?”阿遠忙問。
祁歌的表情有點奇怪的隐忍,暗自呲了下牙:“沒……”
“……就是屁股颠得好疼。”
三分鐘後,小鴿子新一天的曆劫笑話已經在喂養群裡獲得了程書儀三串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祁歌一臉黑線在群裡發言,“我還在這兒呢。”
“對不起,”程書儀表現出微弱的同情心,“下次來我朋友馬場,給你特訓。”
“行。”祁歌說,“一言為定。”
“哥,你先操心你的屁股吧……”阿遠發來第二天的通告截圖。
白紙黑字寫着,祁歌要去B組拍一整天的騎馬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