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目前為止最強的精神系異能者吧？”

“真是抱歉，我不得不承認，當初你被追殺的那幾年裡有我的手筆，我沒有辦法，我太需要精神系異能者的晶核了。”

祭鎏沒有打斷她說的話，隻是下意識撫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皮革手鍊，井笑當作沒有看見，隻是自顧自地在說着自己的想法，“你知道我這十多年是怎麼過來的嗎？”

“我好不容易變得那麼強大，靠自己的實力爬上了那麼高的位置，我不惜舍棄自己的人性……”她有些哽咽，快要說不下去，“你真的很強，背了那麼大的黑鍋幾乎是全民追捕的情況下，還能逃出生天。”

“你被抓進研究所的那一次，我差點就能得到當時最強的精神系異能者的全部了。”

“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井笑渾濁的眼白因為氣憤充滿了血絲，“你作為精神系異能者，卻如此健壯的軀體、你詭計多端的大腦，還有那顆強大到不可思議的晶核，差一點我就拿到手了。”

“我承認之前自己癡迷于研究，隻是将任務交給手下，沒有去在乎每一個被送到實驗室的實驗體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模樣？是男是女？”

“他們隻是一串編号，一串數字，而最強的你，我賦予了你001号實驗體的編号。”

“是我疏忽了，不該把這麼重要的實驗體交給手下去解剖，去操作，還是讓你鑽到了空子逃了出去。”

天上的風很大，加上高強度的風系異能者的風卷，周圍所有的飛行器都被摔到了地面上，沒法近距離直播也收不到音，井笑清楚，隻有對面的女人能聽清自己在說什麼。

“如果當時我看了那場直播，或者哪怕前面有任何一次我去了解，到底是什麼樣的精神系異能者能逃這麼長時間而不被抓住，我都能在第一時間認出你是誰。”

“祭鎏，我不得不承認，你真的又聰明又強大，末世還沒爆發之前我就很清楚，那時候的你多可愛？鬼靈精怪的，一個小孩能在戰争裡平安地長那麼大，身體好，實力強，頭腦好用，我要是一早知道是你，”井笑停頓了一下，然後惡狠狠地開口，“我會親自在捕捉到你的現場将你殺死。”

祭鎏平靜地看着自己面前這個被時間蹉跎老去的女人，十多年前那個明媚張揚的女生的形象、已經在記憶中飛速地模糊變淡，她似乎和當年那個願意在殘酷戰争裡将自己和同伴賴以生存的資源分享給一群孩子的那個女生——不再是一個人。

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仿若惡鬼。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揪住，祭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驗到這種感覺了，換了任何一個人，她都絕不會在這兒聽對方多說一個字，而是直接抹殺。

但她現在做不到。

她是那樣珍惜那些和親人之間相處的回憶，支撐着她走到現在活過來的每一天、每一個孤單的時刻甚至隻有在夢裡，她才能和記憶中的人愉快地待在一起，享受下短暫的幸福時光。

或許剛才看見這張臉的時候，就應該果斷的出手殺了她，她是那樣強烈的、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自己的命。

祭鎏無法阻攔對方開口，源源不斷地将這些惡毒醜陋的話宣洩出來。

井笑太了解祭鎏了。

遙遠的時光回憶裡，那些小孩她每一個都了若指掌，她知道她們的喜怒哀樂，知道她們最在乎的是什麼，也知道她們最容易被什麼東西所傷害。

看着祭鎏不斷撫摸自己的手腕，她滿是惡意地繼續吐出自己心底肮髒的黑水，“你明明應該死透了的，但你總是這樣，能遇見奇迹，從認出你以後我就明白這一點了。”

“你強大精神力構建的幻覺系統非常完美，你逃出去後，我是研究院裡最先清醒過來的，我在你鬼鬼祟祟躲藏了數天的實驗室裡，撿到了一根手鍊。”

“是阿蓮那個孩子親手做給你的，她是最小的孩子，也是我們那個家庭在戰争裡最後撿到的一個孩子。”

“你照顧她最多，她也最喜歡你，”

“阿蓮請教了很多姐姐，把那塊皮革做廢了很大一塊才成功做出來這根手鍊，”

“你和我記憶中一樣溫柔、長情，”

“這條皮革手鍊你戴了十幾年，甚至那麼多次死裡逃生，它現在的模樣都和最開始被制作出來時相差無幾。”

“你知道嗎？看見這條手鍊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了，”

“所以我下令讓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殺了你。”

井笑一邊笑一邊流着眼淚，她從褲兜裡摸出了一條深棕色的皮革手鍊，手鍊從銜接處斷開，上面還沾染了一些已經幹涸的血迹。

祭鎏遲疑地低頭，自己一直撫摸着手腕上空空如也，那條總能安撫她心靈和情緒的皮革手鍊——伴随着她熟悉的精神力波動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的心猛然向下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