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着性子比對着規則做完招聘人員的篩選，王11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悄悄合上電腦。

這會兒黎秋房裡已經沒有動靜。

王11蹑手蹑腳地探頭去看了一眼，發現黎秋似乎終于睡着了。

他拉着窗簾，隻開了夜燈。王11借着這微弱的光，勉強看得清他臉龐的輪廓，眉頭還是皺着的。

之前時不時聽同事們說起過Kevin，說他有多英俊帥氣，又多麼身體不好還超級工作狂。

到了這時候，才實打實地和真人挂上了鈎。

王11自己出門去買了點吃的，又燒了熱水，想着等黎秋起來喝藥用。

閑着也是閑着，王11幹脆坐下來重新查了一遍自己的工作成果，又猶豫着要不要給黎秋量個體溫什麼的。這個人看上去真的過分憔悴了。

……不會人已經昏過去了吧？

這樣惴惴不安地等了一會兒，黎秋低吟了一聲，自己慢慢翻身坐了起來。

王11趕緊過去關心，問他感覺怎麼樣。

黎秋似乎還處于某種迷蒙的狀态之中，擡頭看了王11半天才低低說了句什麼。

“什麼？”王11趕緊湊過去聽。

黎秋擺擺手，步伐有些淩亂地去了衛生間。

他将水聲開得很大，王11卻還聽得到裡面夾雜的嘔吐聲。

令人擔心。

好在沒一會兒水聲便停了，黎秋開門時靠在門框上，額發有些濕了，也不知道是汗浸的還是剛才洗了臉。

“沒事吧？”王11伸手要扶他，“怎麼感覺沒有好轉，要不還是再去醫院看看？”

黎秋搖頭，順着他的攙扶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開口時嗓子有些啞：“名單整理好了嗎？”

“好了。”

黎秋掏出手機點了幾下：“你把結果發給我，然後去休息吧。你房間的鎖已經修好了吧？”

王11愣了愣：“我還……沒去問。”

黎秋沒再說話，皺着眉看着自己手機裡的什麼消息，手速飛快地打字回複。

王11猶豫了幾秒，先去将吃的端過來放在茶幾上：“我買了晚飯，一直隔水溫着，你看看想吃什麼，我也可以現在去買。”

他沒等黎秋回答，又去桌前倒了溫水，拿來之前閱讀過說明書的那幾種藥：“這個是飯前吃的，其他的是飯後吃。”

黎秋一臉驚訝地看他。

“我最近有點失眠，反正也睡不着，就在這兒陪你，行嗎？”王11問。

黎秋皺起了眉：“失眠？是任務的原因嗎？”

被他這樣一語點破，王11不自在地撓了撓頭：“可能吧，應該是還沒适應。”

黎秋的表情卻很嚴肅：“十一，這件事不是鬧着玩的。公司手冊裡有規定，有任何遊戲任務相關的後遺症都應該去醫務部門接受評估和治療。”

“我去過了，”王11趕緊說，“但我真不算嚴重，都沒怎麼影響日常生活，它自己會好的……應該。”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越說越心虛了起來。

黎秋歎了口氣：“回去再去評估一下。”

王11連連點頭。

黎秋沒再多說，将目光投回了屏幕。

房間裡突然安靜了下來。

凝滞的氛圍中，王11遲疑了一下，還是蹲下來擡頭望着黎秋，伸手推了推茶幾上的藥盒。

黎秋無奈地看他一眼，隻得拿過來開始掰藥片。

盯着黎秋吃了藥還吃了點東西，王11總算放下點心。

他收拾了桌上的雜物，再回頭黎秋已經進入認真審閱王11的工作成果的狀态，面上沒什麼表情，眉頭卻還是微蹙着，額上也蒙着汗。

“胃還疼嗎？”王11輕聲問。

黎秋擡頭看了他一眼：“還好，已經不怎麼疼。”

王11這口氣還沒來得及松下，黎秋又說：“你有空的話，幫我買個布洛芬吧。”

“啊？”

黎秋語氣平平，就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我有點頭疼。”

“啊怎麼頭疼了，我去買，你等會兒。”王11急急套上衣服出門。

在藥店詳細咨詢了一番後，王11沒聽黎秋的買什麼布洛芬，而是買了據說不太傷胃的止痛藥。

他回房間時黎秋坐在沙發上沒擡頭。

“好點了嗎？現在要吃嗎？”王11又去燒水。

黎秋還是沒說話，沉默如一尊雕像。

王11以為他在專心工作，走過去看時，卻看到黎秋隻是對着屏幕發呆。

想什麼這麼投入？王11有些好笑地想，伸手去茶幾上拿杯子準備去倒水。

他的手臂進入黎秋的視線，黎秋忽然像被燙到了一樣整個人一個激靈向後一縮，伸手去摸什麼。

王11看得清楚，那是一個準備掏武器的動作。

就像在遊戲裡一樣。

這一瞬間，王11忽然想起之前黎秋剛睡醒時跟他念叨的那句話。

回想起來，其實當時他不是沒聽到，而是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