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11看着坐在桌前寫卷子的黎秋陷入沉思。
不是這都什麼時候了,這人怎麼還有閑心答上卷了……
“你也别閑着,”黎秋命令道,“去把屍檢做了吧。”
“什、什麼?”王11駭然,“老大你不會覺得我是坦吧……”
“在說什麼?”黎秋皺着眉不明所以。
王11勉為其難地給他解釋:“我之前吧,基本都是腦力擔當,雖然也刀過人,其實……膽子不算太大……”
黎秋忙着寫字,根本不理睬他的難處:“又沒讓你解剖,你去看看那考官身上有什麼能用上的東西。”
“要不……卷子也讓我抄一下?”王11提議道,“有沒有可能不寫卷子的人就會被妖怪殺掉……”
黎秋笑得不得不停了筆:“你大可試試。”
他既然這樣說,應該是不會了。
王11一時也想不出更多推托之詞,隻好一步三回頭地走向了那具可怕的屍體。
從外觀看,考官身上并無外傷,隻有臉和手因為無衣服遮蔽,有些許劃擦的痕迹。
王11小心翼翼地将目光集中在屍體的衣着上,硬着頭皮将手指伸進這人的衣襟之中。
這裡是最貼近一個人心髒的地方。
或許不久之前這個人的心髒還在溫熱地跳動着,現在卻已經漸漸涼了下去。那片精緻刺繡衣襟被井水浸透了,又被風吹幹了大半,隻剩些黏濕的觸感。
王11膽戰心驚,生怕這顆心髒再跳一下,或者這具了無生機的軀體突然再有動作。
檢查到袖口的時候就更可怕了,這裡離手腕的皮膚太近了,稍有不慎就會碰到。
王11是第一次遇到淹死的人,也是第一次真正觸碰到這種發白腫脹的皮膚。
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過這麼一翻,還真給他翻出點東西。
考官的手中有半張已被浸爛的紙張,如今已看不太清字迹。
他懷裡的衣襟中則塞了不少銀票和碎銀,倒是保存完好。
除此之外,王11還找到了考官進出考場用的令牌,上面除了刻有貢院場官标記,還刻有一個“從”字。
“這是什麼意思?”王11拿着令牌去問黎秋。
“哦,應該是副考官的意思,”黎秋若有所思,“我就說我們考場少了人。”
“還少了人?!”王11訝然。
黎秋點頭:“整個考場隻有一名場官就很不合情理,一般至少有一名主考官一名副考官。另外還應有監臨一名,負責考場内外管理。”
好的,井裡這個是副考官,那麼主考官去了哪裡,監臨為何也沒來巡場?
“行,差不多了。”黎秋滿意地看了一遍自己寫滿工整小楷的試卷,撐身要站起來。
接着腿一軟就向旁邊的磚牆上斜倒了過去。
“老大老大,”王11一個躍步進去扶住了他,“咋了咋了,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吃點什麼?我包裡有些糕點碎碎……”
黎秋擺手制止了他的關心:“我沒事兒,就是腿麻了而已。”
王11愣了下,接着歎了口氣。
您老窩在這兒半天動都不動,可不是腿麻嗎!
他小心将黎秋扶出了隔間。
“下一步我們做什麼?”王11問。
“理論上說,要繼續搜證。”黎秋手上沾了墨汁,看樣子打算去井邊打水洗一下。
“你等等等等,”王11攔住他,“你做什麼?”
“我洗個手啊我做什麼?”黎秋莫名其妙。
“說真的,老大,我知道你是一點也不害怕但是,”王11頭疼扶額,“那裡面剛撈出了一個那麼大的考官!你你你還要靠近!”
黎秋挑起眉看了眼周圍,确實有擔驚受怕的考生已經在朝他看過來。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大步上前一步跨在井口上,嘩啦一聲把水桶扔了下去。
聽到水桶掉進井裡發出一聲咕咚的悶響,黎秋又雙手抓住井邊的搖臂,一圈一圈地将水桶拽了上來。
繩子被繃緊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聲,王11感覺自己胳膊上汗毛都有點豎起來。
黎秋面不改色,用桶裡的水洗了手,甩着手就朝圍觀的考生們走了過來。
他白皙的手指上還在滴滴答答滴着水,甚至随着他随意甩手的動作濺在王11臉上。
王11繃着臉假裝它不存在。
老大在營造恐怖氛圍,不能動不能動。
為了躲避這些井水攻擊,那些考生紛紛後退。
“站住。”黎秋輕飄飄地命令道。
大家果真不動了。
“各位都是日後的國之棟梁,怎麼遇到這麼點牛鬼蛇神的事都要畏畏縮縮,藏于人後?!”黎秋一字一句地質問道。
“可、可是……”有人弱弱答言,“可是剛才考官說什麼捉妖師會來?”
“對啊,”有人附和道,“要不我們就等一等……”
黎秋厲言打斷:“捉妖司隻不過是一介不入品的官職,各位将來卻是要封侯拜相的。倘若今日屈居人下受人庇護,日後有何顔面飛黃騰達、平步青雲?”
滿場考生頓時鴉雀無聲。
“大家莫慌,”王11站在旁邊出言道,“隻要我們齊心合力,定能找出這禍亂考場的妖邪,到時候也算大功一件,日後也有談資啊。”
“……那也是。”終于有人附和
“可是我們一介書生,怎麼去跟這妖怪抗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