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綠催夏遲,霞绯惹緒思。欲攀枝幾縷,與爾長相依。』
“程……墨塵。”
剛開學的教室本就聒噪。衆人又都看見吳剛領了個典型的186大帥哥從教室門前走過。這一下,教室裡瞬間就炸了鍋,噼裡啪啦地響個不停。
這才是檸城中學真實的開學第一天。
學生們大緻分為兩派。一派是奮筆疾書補作業的,另一派則是說東道西聊八卦的。
安分的人倒也有。
許如清無心參與任何一派。他領完書就徑直回到位置上,側身去開窗,接着便聽到他前排靠右的女生喊出的一個名字。
許如清開窗的動作停滞片刻,随即加大些力氣推開窗。教室的推拉窗有些老舊,通常在推拉的第一下要更費勁一些。
窗戶開了個小縫。
許如清在心中有些遲疑地默念了一遍女生方才喊出的名字。
“你怎麼知道新同學叫這個名字?”這道男聲許如清再熟悉不過,林川。
“我當然是有我的門路啊。”女聲則有些陌生,許如清今日才聽得多些,蘇若靈。
兩人便是許如清目前的前排同學,男生靠左,女生靠右。
兩人有個共通點——愛八卦。
“什麼門路?”林川一聽就來了勁,這個班上居然還有他不知道的八卦獲取方式。
蘇若靈保持警惕:“為什麼要告訴你?”
“這樣,我們交換。”林川誠意滿滿,“我告訴你之前你為什麼找不到許哥,你告訴我從哪看到新同學名字的。”
“你居然知道這個?”蘇若靈眼前一亮,爽快地應道,“行,你說吧。”
兩個愛八卦的人将兩位八卦對象當作籌碼,甚至其中一位當事人還在場。
許如清似乎并不在意成為兩人熟絡的橋梁。他面色如常地翻開英語書的封面,工工整整地寫下自己的姓名。
“那我可就說了。”林川頓了頓。
望了眼許如清後,他才繼續說:“因為許哥根本就不是學生會的。所以你不可能在學生會找到那個,在你被混混們堵在廢舊器材室時,挺身而出拯救你的大善人。”
林川眼中的許如清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善人。
在他印象裡,許如清一直坐在這個不起眼的靠窗角落。大多數的時候,都是一個人靜悄悄地做着自己的事。像是一位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孤立雪山上,凡事都親力親為的隐居仙人。
可這樣一個看似清冷的人,又貌似從不吝啬幫助他人。
兩三年前,有個小孩的家長跑到學校來找許如清。動靜鬧得可大了,幾乎全校都能聽見。衆說紛纭之際,吳剛帶着許如清趕來。那家長一見到許如清,激動地沖過來握住許如清的手,連連感謝許如清救了她的兒子。
林川記得這則見義勇為的事迹甚至還登上《檸城日報》,成為檸城那段時間的熱議話題。
蘇若靈對林川的說法持懷疑态度:“那許哥當時為什麼戴着學生會的袖标?”
林川擺擺手指,搖頭笑道:“這是第二個問題了。”
“行吧。”蘇若靈撇了下嘴,“我是在老吳辦公室登記信息時瞟到一眼他的名字。”
林川狐疑:“瞟到一眼就記住了?”
蘇若靈以一種無語的表情看向林川:“拜托,那麼大一張名牌,想看錯都難。”
“行吧。”林川忽然壓低聲音問,“那你覺得他和許哥誰好看?”
“都好看。”蘇若靈偷偷轉身瞄一眼許如清,“他們兩個不是一個賽道的。”
林川也跟着轉過身:“許哥,你剛才看清楚他沒?”
許如清明知故問:“誰?”
語氣平淡,毫無波瀾。
“就那人啊,程墨塵,老吳身邊那個……”林川撓撓頭,用手對着空氣比劃,“那個帥帥的小夥。”
許如清惜字如金:“沒有。”
“好吧。”林川咂咂嘴,有些挫敗地轉過身。
許哥又在逃避交流。
林川可不信許如清沒有看見新同學,畢竟兩人在走廊上可是面對面的。
對方甚至還幫着許如清撿起掉地上的書,雖然最後不是許如清接的書。
可許哥一沒被吓到,二又不是“弱弱症”患者,書怎麼會掉呢?肯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
作為上半年運動會全班唯一一個沒有報名的男生,許如清在被抓壯丁的情況下,可是一口氣跑完一千五,甚至還拿到個不錯的名次。林川對他許哥這一詭異行為隻能想出一種解釋:在這嶄新的一學期開頭,許哥還是和以前一樣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我去,蘇若靈,你幹什麼呢!”林川一回頭就看見蘇若靈居然敢直愣愣地盯着他許哥看。
要知道許如清平日裡可是很讨厭被人長時間注視的。
蘇若靈被林川吓了一跳。她渾身一顫,脫口而出:“許哥,你右耳上面這是顆痣還是?”
她剛剛發現許如清的右耳耳垂處有一個小黑點,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就被林川打斷。在八卦的本能下,蘇若靈不經大腦思考,直接問出這個問題。
許如清淡淡地說:“耳洞。”
“什麼?”林川壓根沒想過許哥會回答,更未設想過對方居然會打耳洞。
這麼多年他也沒有見過許哥戴耳環啊。
震驚之下,他的嗓音又大了幾分:“我靠,想不到許哥你這麼潮啊。”
“吵什麼吵啊?”吳剛不知何時走到幾人身旁開口訓斥,“不用看我就知道又是你,林川。”
林川和蘇若靈皆是渾身一顫,默契地轉過身面朝桌子,舉起書本,手握着筆,一動不動。